杭州最貴的私立學校招生辦，水晶吊燈在挑高六米的大廳里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楊先生，我們伊頓公學的杭州分校采用全英式教育。"招生主任推了推金絲眼鏡，指著宣傳冊上馬術課的照片，"所有學生必須掌握至少三種樂器，五年級開始選修第二外語。"
豆苗躲在楊龍身後，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西裝下擺。她今天被套上了一身burberry童裝，小皮鞋亮得能照出人影，頭發也被造型師梳成了精致的公主辮——活像個被過度包裝的洋娃娃。
"馬術教練是奧運會銀牌得主。"楊龍在確認書上簽字，"另外，請安排單獨的鋼琴老師和編程課。"
豆豆突然按住簽字筆︰"我們需要再考慮一下。"
回程的勞斯萊斯里，空氣凝固得能結冰。豆苗識相地戴上耳機假裝看動畫，眼楮卻不停瞟向後視鏡里父母的表情。
"你知道學費多少嗎？"豆豆壓低聲音，"一年夠在濱江買套房了！"
楊龍調整了座椅加熱溫度︰"教育資源是最值的投資。"
"什麼教育？"豆豆冷笑，"教十歲孩子分辨魚子醬產地？"
"人脈資源、國際視野..."
"她連二元一次方程都不會解！"
豆苗突然摘下耳機︰"我會！昨天張叔叔剛教完！"
車載屏幕適時亮起，張毅發來的視頻請求解救了這個尷尬時刻。他背後是米哈游新辦公室的玻璃幕牆，幾個程序員正圍著個全息投影爭論不休。
"楊總！豆苗設計的角色數值爆表了！"張毅興奮地調出數據面板，"玩家投票要求加進主線劇情！"
屏幕上的q版少女舉著激光劍，頭頂id赫然是"豆苗大魔王官方人設"。豆豆扶額︰"你們就這麼慣著她吧。"
周末的馬術俱樂部，豆苗穿著定制騎裝，像片小樹葉似的貼在高頭大馬上。
"放松，背挺直。"法國教練用口音濃重的中文指導，"想象你是位公主。"
豆苗癟著嘴︰"我想象自己是阿爾托莉雅..."
場邊觀禮區，豆豆把咖啡杯捏得咯吱響︰"萬一摔下來呢？"
"有最好的護具和最貴的保險。"楊龍翻著馬術比賽日程，"下個月有青少年錦標賽..."
"楊龍！"豆豆猛地放下杯子，"你是在培養女兒還是打造奢侈品？"
陽光透過玻璃穹頂，在楊龍定制西裝的袖扣上投下耀眼的光斑。那對袖扣是江詩丹頓特別版，價格相當于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
"我只是給她最好的。"他輕聲說，"就像你給《星辰之舞》角色用最貴的渲染。"
豆豆突然站起來走向馬場。教練剛把豆苗抱下馬背，小丫頭就撲進媽媽懷里︰"我不喜歡騎馬...馬鞍磨得腿好疼..."
豆豆摸到女兒大腿內側的紅痕，瞳孔驟然收縮。她轉身看向跟來的楊龍︰"這就是你要的精英教育？"
深夜的琴房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
楊龍推開虛掩的門，看見豆苗正在彈《月光奏鳴曲》——上周鋼琴老師布置的作業。小丫頭的手指還夠不到八度，卻倔強地一遍遍嘗試。
"爸爸。"她沒有回頭，"如果我考不上伊頓，你會失望嗎？"
琴凳上攤著本素描冊，畫滿了游戲角色設計。其中一頁被撕碎了又粘起來，上面是豆豆的批注︰"透視錯誤，但創意a+"。
楊龍蹲下身，發現女兒的眼眶通紅。昂貴的真絲裙擺上沾著顏料和橡皮屑，左手無名指還貼著創可貼——那是昨天被馬韁繩磨破的。
"你知道爸爸第一次吃西餐多大嗎？"他突然問。
豆苗搖頭。<年會上，我把餐巾當成了裝飾品。"
小丫頭破涕為笑︰"真的？"
"真的。"他輕輕合上琴蓋，"所以你不必現在就當公主。"
豆苗眨眨眼，突然從琴凳下掏出sitch︰"那...能打會兒《塞爾達》嗎？"
楊龍回頭看了眼虛掩的房門，悄悄比了個"十分鐘"的手勢。
主臥里的爭吵持續到凌晨。
"貴族學校退學手續辦完了。"豆豆把一疊文件摔在桌上，"轉到家門口的公立小學。"
楊龍站在落地窗前，西湖的夜景在腳下閃爍。他想起前世那些被寵壞的富二代，也想起自己白手起家時吃過的苦。
"我只是不想她走我們的老路。"
"什麼老路？"豆豆冷笑，"在機房吃泡面畫設計稿的路？在出租屋用二手數位板的路？"<機房里，面前是冒著煙的服務器，眼楮卻亮得像星星。
楊龍突然走過去，從保險箱取出一份文件︰"那就用這個。"
豆豆翻開扉頁，愣住了。這是"豆苗成長基金"的細則，資產配置表上列著辰星股份、b站期權和海外信托，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後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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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前所有收益用于支持受益人創造性活動，包括但不限于游戲開發、動漫創作、科技實驗等】
"馬術課可以停。"楊龍輕聲說，"但我想保留斯坦福夏校的名額——他們有個很好的游戲設計專業。"
豆豆的指尖擦過文件上燙金的"創造性活動"字樣，突然想起女兒昨晚偷偷給她看的企劃書——用《我的世界》搭建的《星辰之舞》場景，每個像素塊都閃著靈動的光。
窗外，晨光漸漸漫過西湖。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豆豆輕輕撩了撩頭發，她想他們的女兒不必成為公主，也不必成為第二個楊龍或豆豆。
她只需要成為，那個在琴房偷偷打游戲的豆苗大魔王。
，楊龍已經坐在露台翻看豆苗的成長相冊。照片從她出生時的皺巴巴小臉，到第一次s阿爾托莉雅的得意表情，再到上周在米哈游辦公室煞有介事地給程序員講解角色設計——每一張都記錄著這個孩子獨特的成長軌跡。
豆豆端著咖啡走過來，目光落在最新那張照片上︰豆苗穿著伊頓公學的制服，卻偷偷在領口別了個《崩壞3》的吼姆徽章。
"你還留著這個？"她聲音有些啞。
"記得她五歲時說什麼嗎？"楊龍輕撫照片，""我要設計比媽媽更厲害的游戲"。"
晨風吹亂相冊頁腳，露出底下壓著的評估報告——哈佛教育學院出具的《高淨值家庭子女心理發展研究》，重點標注處寫著︰"物質充裕環境下成長的兒童，在風險決策測試中表現出更強的抗壓性與創造性。"
豆豆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我只是怕..."
"怕她變成那些炫富的富二代？"楊龍合上相冊，"那你覺得豆苗會為了一把限定皮膚，偷刷家里信用卡嗎？我們的女兒也並不會缺這個錢吧。"
廚房傳來響動，豆苗正在給自己做早餐。小丫頭踩著定制的小凳子，熟練地操作著咖啡機——不是喝，是用來給松餅調色。她手腕上戴著兒童智能手表，表盤是自制的像素風《星辰之舞》主題。
"她分得清雷司令和霞多麗，"楊龍壓低聲音，"但上次同學炫耀零花錢時，她在討論怎麼用游戲機制解決校園霸凌。而她的零花錢，遠比她的同學多的多。"
豆豆望向廚房。豆苗正把藍莓擺成星形，嘴里哼著《原神》的璃月主題曲。陽光透過紗簾，在她發梢鍍上一層金邊，連帶著那縷總是不听話的呆毛都閃閃發亮。
辰星總部的親子開放日，豆苗作為"特邀小策劃"坐在會議桌盡頭。
"關于新角色技能平衡..."蔡浩宇剛開口，豆苗就舉起平板︰"布洛妮婭的炮擊後搖太長啦！"她調出自己修改的代碼，"這里加個取消機制好不好？"
會議室鴉雀無聲。張毅推了推眼鏡，突然拍桌︰"天才！這比我們原方案簡潔多了！"
豆豆站在觀察室，透過單向玻璃看著女兒侃侃而談。小丫頭今天穿著定制的西裝裙，胸口卻別著手工制作的"豆苗大魔王"工牌。當技術人員提出質疑時，她沒有哭鬧，而是調出數據模型據理力爭——像極了年輕時在據理力爭的自己。
"現在明白了？"楊龍遞過平板，上面是豆苗的《我的世界》服務器日志——她為留守兒童搭建的線上圖書館，已經有兩萬多次訪問記錄。
豆豆的指尖擦過屏幕上的數字︰"可她畢竟才十歲..."
"你十歲時在干什麼？"
"在建三江幫爸媽收麥子..."豆豆突然頓住。
楊龍輕輕握住她的手︰"如果當年有人給你機會去哈爾濱學畫畫，你會拒絕嗎？"
觀察室里安靜下來，只有隔壁會議室傳來豆苗清脆的笑聲。玻璃反射的光影中，豆豆仿佛看到兩個時空重疊在一起——建三江麥田里仰望星空的少女，與此刻會議桌前發光的小女孩。
周末的國美講座結束後，豆豆在走廊被學生圍住。
"竇教授！"一個扎髒辮的女生舉起平板，"這個雪童子3d模型能當作業交嗎？"
屏幕上旋轉的角色模型，赫然是豆苗上周直播時隨手設計的。豆豆正要開口，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技能特效要加粒子軌跡哦！"
豆苗穿著國美附中的校服蹦過來，身後跟著無奈的楊龍。小丫頭熟練地接過數位筆，在模型上添了幾道流光︰"這樣就像媽媽的星辰特效啦！"
學生們發出驚嘆，有人偷偷拍照發微博︰竇教授女兒是隱藏大佬 話題瞬間爬上熱搜。
回家的車上，豆苗埋頭修改設計圖，突然冒出一句︰"媽媽，暑假我能去東京參加插畫展嗎？"
"一個人？"豆豆猛地轉頭。
"嗯！ufotabe的近藤叔叔說可以住他家。"豆苗抬起頭，眼楮亮得驚人，"我想看看《fate》新劇場版的原畫..."
豆豆下意識要拒絕，後視鏡里楊龍的眼神卻讓她怔住。那是種復雜的驕傲與信任，就像當年她獨自去杭州面試時，父親在月台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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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刷器劃出規律的弧線，車窗上的雨滴將霓虹折射成斑斕的星河。豆豆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坐飛機去領獎時的情形——舷窗外雲海翻騰，空姐送來香檳，而她緊緊攥著褪色的帆布包帶，既怕弄髒座椅，又怕被人看出是第一次乘機的鄉下姑娘。
"好。"她听見自己說，"但每天要視頻三次。"
豆苗歡呼著撲過來親吻她的臉頰，草莓味洗發水的香氣撲面而來。這個瞬間，豆豆突然理解了丈夫的堅持——他們給女兒的不是奢侈的生活，而是一雙隨時可以展翅的翅膀。
深夜的更衣室里，豆豆翻出珍藏多年的舊物︰建三江中學的錄取通知書、哈爾濱網吧的工作證、的工牌...最後是一張泛黃的車票，2001年哈爾濱至杭州的硬座。
楊龍靠在門框上︰"當年要是你爸媽堅決反對..."
"我會偷跑。"豆豆輕笑，"把畫稿塞在麥垛里，等收完秋就溜。"
月光透過紗簾，在木地板上投下搖曳的光斑。遠處傳來豆苗練習鋼琴的聲音——不是《月光奏鳴曲》，而是她自己改編的《崩壞3》戰斗。
"知道我最羨慕豆苗什麼嗎？"楊龍突然問。
豆豆看向他。
"她十歲就知道要什麼。"他走向琴聲傳來的方向，"而我花了四十五年。"
琴聲戛然而止，接著是豆苗興奮的喊聲︰"爸爸！我想到新角色的技能設計了！"
豆豆望著丈夫與女兒在鋼琴前頭踫頭討論的背影，突然明白這才是真正的"富養"——不是名牌學校或馬術課程，而是讓每個靈感的火花都能自由綻放的底氣。
她輕輕將車票放回盒子，下面壓著豆苗下周末飛東京的機票。那張小小的紙片上，乘客姓名欄印著"yang douiao"，而不是"某某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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