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龍頭,他詳細講述了自己的心路歷程。
講完後,唐大宇如釋重負,坦然道︰“龍頭,還有洪記的兄弟們,我對不起大家。”
霍文東默默搖頭,本打算借機清理管理層,卻沒想到唐大宇臨危前頓悟。
“很好。”霍文東拍拍他肩膀說,“既然明白了就好,洪記不會追究你們私下接觸過誰,交過哪些朋友,但有些朋友能結交,有些……”
“滴滴滴。”
唐大宇手里的老虎仔大哥大突然響了。
老虎仔立刻掛斷,這電話絕不可能來自家人,他從不給家人打電話,也不可能來自洪記,下午他和唐大宇見龍頭的事,觀塘堂口的人都知道。
那麼……只能是他的上司,反黑組的黃志誠。
剛掛斷,鈴聲又響了。
霍文東雖然被打斷有些不悅,但仍說道︰“這麼著急?有事的話,你就去接電話吧。”
“阿頂,不必麻煩。
我只說幾句,抱歉!這是我第一次接觸洪記的核心人物,所以不想錯過。”
接起大哥大的是黃志誠的聲音。
老虎仔擦了把汗,急忙說︰“我下午有安排,老板!你這時候打電話來,到底想干嘛?”他壓低聲音對眾人解釋︰“抱歉,家里有點事。”
黃志誠簡明扼要地說︰“唐大宇怎麼沒到?下午老地方見。”
霍文東繞過辦公桌,從老虎仔手中拿過大哥大,貼到耳邊︰“喂?黃志誠嗎?”
這世界上的確充滿巧合。
四維屬性均超五十的霍文東不僅武力值高,听力也極為敏銳。
他萬萬沒想到,隔著一米的距離,老虎仔聯系的竟然是反黑組的黃志誠。
當霸王東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時,黃志誠感到一陣寒意。
老虎仔緊張得坐立難安,幾乎想奪路而逃。
霍文東按住他,調侃道︰“反黑組的黃同志?我怎麼不知你還有親戚在洪記安保?”
“您認錯人了。”黃志誠心中一沉,掛斷電話。
一聲悶響後,他意識到,在唐大宇身邊潛伏五六年的情報線人,僅因這次通話就被暴露了。
臥底一旦被幫派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老虎仔自身難保,甚至家人也可能遭遇危險。
當年順利撤出洪泰的王志成,簡直是個奇跡。
黃志誠推測,霍文東剛起步,或許不會主動與警方對抗。
但這一回,情況或許不同。
因此,黃志誠不僅無法借助關系網救出老虎仔,還必須斬斷所有關聯,才能保住對方家人的安全!
將大哥大甩在桌上,老虎仔語無倫次、手忙腳亂地喊道︰“阿頂,阿頂,你听我說!”
“,你是不是內鬼?!”
“ !”
唐大宇抄起身旁的人頭馬xo,高舉之後重重砸下,正中老虎仔的腦袋。
“嘩!”
玻璃碎片四散飛濺,老虎仔渾身濕透,頭部血流不止。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盡管腦袋被鮮血浸染,老虎仔卻顧不上觸踫傷口,仍努力辯解︰“阿頂,阿頂,宇哥!你們听我說,什麼黃sir,反黑組,我真的不認識!”
靚坤一聲不吭,舉起閃亮的刀具,向前一步就要動手。
“住手!”
“誰都不許動!”
霍文東厲聲制止,隨後盯著老虎仔沉聲道︰“你是警察,跟我們不是一路人,走吧。”
老虎仔立刻站起,這一動作暴露了他的身份,辦公室里的洪記眾人迅速擺出戒備姿態。
“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霍文東再次伸手攔住,“你,立刻離開洪記,滾!”
老虎仔緩緩後退,直到門口才轉身狂奔下樓,不敢乘坐電梯,直接推開樓梯門飛速下逃,辦公桌上的大哥大也顧不上了。
此時此刻,保住性命最為關鍵。
一路狂奔!
沖出大樓後,老虎仔揮手攔了輛出租車,隨即上車,“快!去中環!”
“老板,去中環要過隧道,得多付錢!”司機提醒道。
“不差錢!快點!”老虎仔將錢包扔了出去。
車啟動,透過後視鏡,老虎仔確認沒人追來,終于松了口氣。
辦公室里,唐大宇疑惑地問︰“龍頭,為何放過這個內鬼?要是他回警局告發,可能會把我們的事全抖出來!是我識人不清,這件事讓我來處理!”
時至今日,洪記還會懼怕反黑組的調查嗎?霍文東提醒道︰“我們洪記安插的內線、臥底,至少有十人,老虎仔只是其中之一。”
“只要我們不做違法之事,便無懼任何調查。”
辦公室里的人听後陷入沉思。
霍文東嚴肅地說︰“好了,大家散了吧,別再找老虎仔了,記住,九龍城寨的行動才是當前的重點!”
“明白!”
洪記的九大董事和十二大理事深信不疑。
龍頭的話便是指引,從未出錯。
在龍頭的帶領下,洪記不斷壯大,龍頭的決定即是所有人的準則。
總署,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
灣仔區反黑組的高揚高級督察正在與其他部門的督察一起觀看一段錄像帶,這是去年韋吉祥案件庭審時,臥底王志成作證的記錄。
庭審中,王志成如實陳述,為韋吉祥洗脫了販毒的嫌疑。
關掉錄像後,陸啟昌翻閱著王志成的簡歷和心理評估報告,邊抽煙說道︰“他是香江大學畢業生,1977年從警校畢業即潛入洪泰當臥底……這樣的大學生很少見,我相信他有能力重歸警隊。”
王志成的上司高揚合上文件說道︰“我認同他的心智沒有問題,但我不能完全信任他的品行。
顯然,在洪泰臥底期間,他對祥弟仔感情很深。”
“種種跡象表明,警員王志成很可能向霸王東和祥弟仔泄露了警方的行動計劃。”
“不然,祥弟仔不可能在警方到達前,就把荃灣的集散中心清理干淨。”
王志成在供述中提到,是霸王東攔住了所有人,只放過他一人。
在場的人都清楚霸王東的身份,慈雲山和廟街的血案皆由他一手策劃。
“他怎麼會輕易放過王志成?”有人質疑。
臥底面臨的最大難題是如何區分自己的身份,容易成為邊緣化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絕不能對犯人產生情感,否則會有雙重嫌疑。
陸啟昌搖頭說道︰“為何你不詢問王志成的解釋?我覺得奇怪,一方面不讓他說話,另一方面卻強行賦予事情因果關系。”
“即便問他,他也會有自己的說法。”高揚環視四周,“他不過是個混跡多年的小混混,遠比我們在座的更狡猾!”
坐在房間里的男律師擺手反對︰“阿雄,我不認同你的做法,這無異于直接把他推向危險境地。”
執法與司法不同,司法可寬容錯縱,但警方作為執法機構,絕不能留下任何可疑人員,因此應采取寧枉勿縱的態度。
請大家表決,支持王志成復職的請舉手!
高揚嚴肅地宣布……
能夠成為臥底的,通常意志力和忍耐力都遠超常人,是警隊中的精英。
然而,臥底的命運往往不佳,除非順利完成任務。
最糟糕的情況有兩種︰
一是身份暴露,十之 會被殘酷殺害,受盡凌遲、沉尸大海、割舌斷指等酷刑。
即使僥幸存活,也難逃毒梟掌控,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被打得遍體鱗傷,甚至被迫服用藥物失去理智。
更有甚者,會千方百計調查其家人的隱私,施加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犧牲的臥底身份被找到,警方也無法公開悼念。
甚至他的家人可能至死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自1945年8月31日或之後,官方記錄顯示有300名殉職人員,但實際上未被記錄的殉職人數可能是這一數字的好幾倍。
除非警方能夠徹底摧毀這個犯罪組織,否則犧牲的臥底將永遠無法被承認身份。
另一種情況是,即使身份暴露後仍能回到警局。
基于第一種情況,警署的人都清楚一旦身份曝光後果嚴重,而你居然能安然歸來,誰知道你是否已被策反?
曾經潛伏在韋吉祥身邊的臥底王志成,去年被霍文東揭穿身份後,至今已過去整整一年,仍未恢復警察身份。
總署要求他不斷撰寫報告並接受心理評估,判斷他是否適合重新上崗。
這段時間里,隨著洪泰勢力日益壯大,王志成甚至不敢與家人聯系,每日戴著鴨舌帽走小路出入出租屋,他渴望恢復正常生活卻遙不可及。
此刻,穿著軍裝的王志成焦慮地坐在門口,不時抬頭看牆上的鐘表,低頭時則會整理警帽。
他回憶起在洪泰的日子,想起諸多往事,不久前在灣仔遇到爛命全,對方衣著光鮮,開著跑車,身邊還有一位三奶。
就在他沉思之際,大門打開。
陸啟昌看了他一眼,流露出同情的眼神,隨後默默離開。
一名女見習督察將一份文件放到他面前,“很遺憾,王志成警員,因品格調查未通過,總署暫時無法批準你歸隊。
若後續調查發現你曾協助韋吉祥銷毀證據,我們將立即采取行動。
你需要交出護照,並每周回總署報到一次。”
“不可能吧,是不是搞錯了?各位長官,我已經忍受了一年的冤屈。
我並沒有協助韋吉祥或霍文東銷毀任何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