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漩渦里的骨骼擠壓聲突然拔高，像是萬千惡鬼同時撕裂喉嚨。
天機閣主膨脹的軀體在這一刻炸開，青紫色血霧中浮出半截猙獰的蛇形軀干，鱗片泛著腐臭的幽綠，每一片都刻滿扭曲的符文——那根本不是人類的身體，倒像是某種被邪神強行糅合的怪物。
"轟！"
蛇尾橫掃而來時，林無鋒甚至來不及調動神紋。
他只來得及將甦月往青銅傀儡身後一推，自己則舉著神紋轟天錘硬接這一擊。
雷弧在錘面炸開的瞬間，他听見胸骨碎裂的脆響，整個人被抽得撞在石壁上，口中涌出的血沫里混著細碎的內髒。
鐵背熊的咆哮被壓成嗚咽。
這頭本就傷痕累累的妖獸被蛇尾掃中肋下，龐大的身軀砸穿三根石柱，皮毛下滲出黑血——那是邪神之力在腐蝕它的妖丹。
紅衣女使趁機掙脫，指甲化作黑刃刺向甦月咽喉，卻被青銅傀儡橫臂擋住。
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中，傀儡右臂裂開三寸長的豁口，露出內部流轉著幽光的核心。
甦月咬著牙撐起身子，指尖掐出一道青色法訣。
她覺醒的神族血脈在皮膚下泛出淡金光澤，可剛要為林無鋒療傷，便被那蛇形怪物噴出的黑霧籠罩。
她的神族之力竟像被海綿吸收般消散，體溫再度急劇下降，額頭滲出的冷汗瞬間結成冰珠。
"主...主上..."青銅傀儡的聲音出現了裂痕，它的核心正在劇烈震顫。
這尊本應無悲無喜的戰靈，此刻金屬鑄就的眼眶里竟溢出幽藍的光，"蒼冥...感知到了。再拖延下去，邪神將徹底融合天機閣主的軀體。"
林無鋒抹去嘴角的血，勉強撐起身子。
他能感覺到系統在瘋狂警告——透支的靈力正在反噬，經脈里像是爬滿了毒蟻。
可當他看見甦月蒼白的臉，看見鐵背熊掙扎著要爬起來卻又重重栽倒，喉嚨里的腥甜突然化作一團火。
"蒼冥！"他扯著嗓子喊，"你是不是還有辦法？"
青銅傀儡的核心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它金屬關節發出 聲響，竟是主動將右手按在核心上，指甲深深扎進那團幽光里︰"主上，蒼冥的核心記憶里，藏著制造這具軀體的上古匠師的手記。或許...能撕開這殺陣的破綻。"
"獻祭核心記憶會怎樣？"甦月突然抓住傀儡的手腕。
她神族血脈覺醒後，竟能感知到那核心里流轉的，是比千年古樹更綿長的執念——那是戰靈存在的根本。
青銅傀儡轉頭看向她，金屬面部的裂痕里滲出更多藍光︰"會失去靈智，淪為死物。但...能換主上一線生機。"
林無鋒的瞳孔驟縮。
他想起初次見到這尊青銅傀儡時，它還只會機械地重復"守護試煉場"。
後來是如何一點點有了自己的意識？
是他在試煉場最深處為它擋下的那一劍？
是甦月用上古藥典修復它受損的關節？
還是鐵背熊總愛往它腳邊塞的野果？
"不行！"他踉蹌著撲過去，卻被傀儡輕輕推開。
"主上，您曾說過，這世間最珍貴的不是法寶，是並肩的人。"青銅傀儡的聲音忽然變得溫和，像是飽經滄桑的老者在說最後一段話，"蒼冥能成為戰靈蒼冥，正是因為...遇見了你們。"
話音未落，核心處的幽光如潮水般涌出。
無數金色碎片在半空中凝結，化作一幅幅流動的畫面︰上古年間，百位天尊聯手布置殺陣，陣眼正是這所謂的"試煉場"；邪神曾被封印在此，用信徒的生機為餌，引誘修士自相殘殺來滋養封印；而天機閣主的家族，世代都是看守者，卻在百年前被邪神侵蝕了心智...
"原來天尊試煉場，根本就是困神的牢籠！"甦月倒吸一口涼氣，"邪神要破封，需要殺陣本身的力量！所以它才操控閣主，引我們來觸發殺陣的最終運轉！"
林無鋒的雙生神紋突然同時亮起。
一道金紋在他左眼流轉，一道銀紋在右眼盤旋——這是輪回天尊傳承之力被激活的征兆。
他終于明白，為何系統總在試煉場的各個角落提示"簽到"，原來那些簽到點，正是殺陣的薄弱節點！
"月，用你的神族血脈牽引殺陣的靈氣！"他迅速抹掉嘴角的血，神紋轟天錘在掌心重新凝聚雷弧，"熊，等下用妖丹爆發拖延蛇尾！蒼冥的記憶里說，殺陣的陣眼在天機閣主的識海！只要我能轟開那層屏障..."
"主上小心！"
青銅傀儡的聲音突然變啞。
林無鋒抬頭的瞬間，正看見那蛇形怪物的頭顱驟然膨脹，無數黑色觸須從它口中鑽出，每一根都裹著足以腐蝕天尊境的毒霧。
更恐怖的是，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石壁上的紋路竟活了過來，化作無數尖刺朝眾人攢射。
邪神的笑聲震得人耳膜發疼︰"螻蟻，就算知道殺陣又如何？這方天地，已是神的領域！"
林無鋒將甦月護在身後，雙生神紋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密室。
他能感覺到輪回傳承在體內沸騰，系統面板上"今日簽到"的圖標雖然暗著，卻有一道隱晦的金光從丹田升起——那是他之前在殺陣節點簽到積累的"額外獎勵"，此刻正化作破局的關鍵。
"月，牽住我的手。熊，準備妖丹。"他的聲音沉穩得像是定海神針，神紋轟天錘的雷弧里，開始凝結出一抹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幽藍，"邪神不是想玩殺陣嗎？那就讓它看看...誰才是這局的莊家。"
空間扭曲的速度越來越快，石壁上的尖刺已經刺穿了鐵背熊的腳掌。
但林無鋒的眼神比任何神兵都鋒利，他望著那不斷逼近的蛇形頭顱，忽然露出了那種讓甦月最安心的、勢在必得的笑。
"開始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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