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望著倒在焦土上的赤炎老祖，緊繃的脊背終于松了些。
方才那招"裂天劍"耗盡了他體內七成靈力，連胸前的傷口都被震得綻開，血珠順著鎖骨滑進衣領。
但當他看見那老東西被自己的本命法寶"焚天鼎"壓得半條腿陷進地里時，還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這個仗著天師境九重修為作威作福的老匹夫，終究栽在了他這個剛破宗師九重天的"垃圾修士"手里。
"老大！"鐵背熊扛著玄鐵棍沖過來，絡腮胡子上還沾著血，"那老東西的儲物袋我收了，還有這卷禁術......"他話音未落，突然頓住。
林無鋒正想應他，後頸忽然竄起一陣刺痛，像是有根燒紅的細針在往腦仁里鑽。
他踉蹌半步，指尖下意識扣住腰間的玉牌——那是甦月親手煉制的護心玉，此刻竟燙得驚人。
"無鋒？"甦月的聲音帶著驚惶。
她本在給受傷的底層修士療傷，此時已掠到近前，素白的衣袖帶起一陣藥香。
林無鋒抬頭，眼前的景物突然開始重疊。
甦月的臉、鐵背熊的玄鐵棍、遠處冒著黑煙的斷樹，全都像浸在水里的畫，扭曲著往四面八方散。
他听見自己喉嚨里發出悶哼，體內那股蟄伏多日的神秘力量突然翻涌起來，像是被點燃的熱油，順著經脈橫沖直撞。
"噗！"他噴出一口黑血。
這血不是普通的紅，混著暗紫的瘀塊，落在地上滋滋作響，竟將青石板腐蝕出幾個焦黑的窟窿。
"怎麼回事？"鐵背熊急得直跺腳，玄鐵棍砸在地上濺起火星，"老大這是被那老東西下了陰毒？"
林無鋒勉強撐著膝蓋站直，額角的冷汗把碎發黏在臉上。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股力量在撕扯他的靈海——平時用"輪回簽到"兌換獎勵時，不過是抽走些靈力，此刻卻像有只無形的手，要把他整副靈脈都掏出來揉碎。
"小心！"甦月突然拽著他往旁一撲。
一道黑芒擦著林無鋒的右肩飛過，在他身後的巨石上轟出個深坑。
林無鋒抬頭，正看見赤炎老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半邊臉焦黑，左眼珠裂成蛛網，卻咧著嘴笑出了聲︰"好個林無鋒，老子還以為要交代在這兒了！"
原來這老匹夫根本沒受致命傷！
方才被"焚天鼎"壓制時，他一直在裝死，就等著林無鋒露出破綻。
此刻他手里捏著半張殘破的符紙，正是方才那道黑芒的源頭。
"想跑？"鐵背熊掄起玄鐵棍就要追，卻被林無鋒一把拉住。
"別......"林無鋒的聲音發顫，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還在翻涌，連抬手都在發抖，"那老東西肯定還有後手。"
果然，赤炎老祖怪笑兩聲，突然咬破舌尖，鮮血噴在符紙上。
符紙騰地燒起來，黑煙裹著他的身影直沖雲霄。
林無鋒勉強運轉靈力想看清楚，卻見那黑煙里竟裹著幾縷暗紅，像是某種活物的觸須，瞬間就沒入雲層。
"追不上了。"甦月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那是她神族血脈覺醒後才有的異象，"他用了禁術"血遁"，短時間內連天師境修士都難追上。"
林無鋒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他望著天空中漸漸消散的黑煙，耳中還回響著赤炎老祖臨走前的嘶吼︰"林無鋒！甦月！你們等著！等我拿到"太初鼎"，定要把你們的靈根抽出來下酒！"
"太初鼎？"甦月的瞳孔微縮，"那是上古神族鎮壓氣運的神器，怎麼會......"
她的話被林無鋒喉間的悶哼打斷。
此刻林無鋒的靈海已經徹底亂了套，那股神秘力量像條瘋蛇，正纏著他的本命靈根撕咬。
他能清晰听見骨骼發出的脆響，額角的青筋暴起，連甦月的金芒都壓不住那股翻涌的力量。
"無鋒，你撐住！"甦月急得眼眶發紅，另一只手按在他後心，將自己的神族靈力渡過去，"我之前在古籍里見過類似癥狀，像是......像是有外力在強行抽取你的輪回之力！"
輪回之力？
林無鋒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想起三天前在遺跡里遇見的黑袍老者，那道殘魂說"輪回者不該干涉天道"時的森冷語氣；想起系統界面里"輪回簽到"四個字突然發亮的那晚，青銅碑滲出的血淚；更想起每次簽到時，系統提示里那句"超額使用會反噬修為"——原來不是反噬，是......是某種更可怕的東西在覺醒？
"咳咳......"他突然劇烈咳嗽，這次吐出的血里竟裹著半片金色的鱗片。
那鱗片落在地上，發出鐘磬般的清響，轉瞬就化作光點消散。
"這是......"甦月的指尖發顫，"神族的護道鱗？無鋒，你體內怎麼會有這個？"
林無鋒想說他也不知道，但喉間像是塞了團火。
他望著甦月因擔憂而蒼白的臉，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山村里，他被村霸欺負到渾身是血，是這個總捧著藥簍的小丫頭，蹲在他面前，用沾著草藥汁的手給他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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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的手也這麼涼，卻比任何靈藥都管用。
"別怕......"他扯出個虛弱的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我撐得住。"
鐵背熊在旁邊急得直轉圈，突然吼道︰"要不咱們回宗門找大長老？雖然那老東西平時看老大不順眼，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不行。"林無鋒咬著牙搖頭，"宗門里......還有他的眼線。"
話音未落，他的靈海突然傳來劇烈震顫。
那股神秘力量像是終于找到了出口，順著他的指尖竄向天空。
林無鋒抬頭，正看見方才裂開的雲縫里，那道金光更盛了，竟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雲端墜下來。
"轟！"
一聲悶響從地底傳來。
遠處那座刻著"輪回"二字的青銅碑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裂痕里滲出的血珠不再是滴落，而是凝成一條血線，直端端指向林無鋒的方向。
"無鋒！"甦月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能感覺到林無鋒的脈搏越來越弱，像是風中的燭火，隨時會滅。
就在這時，林無鋒的識海里突然響起系統提示音——不是平時機械的"簽到成功"，而是帶著某種古老的滄桑︰"輪回之力覺醒度10，檢測到宿主受外力干擾，啟動保護機制。"
下一刻，他的靈海突然平靜下來。
那股翻涌的力量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按住，緩緩退去。
林無鋒癱坐在地上，後背全被冷汗浸透，卻覺得從未有過的清醒。
"結束了？"鐵背熊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老大你沒事了？"
林無鋒扶著甦月的手站起來，試著運轉靈力——雖然只剩三成，但靈脈竟比之前更通暢了些。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系統界面，"輪回簽到"四個字不再發亮，反而多了行新提示︰"下一次簽到時間︰三日後子時，獎勵︰輪回本源需消耗當前全部靈力）。"
"三日後......"他喃喃自語，抬頭望向那座青銅碑的方向。
此刻血線已經消失，碑身的裂痕卻比之前更深了，像是隨時會碎成齏粉。
甦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輕聲道︰"無鋒，你看碑上的字。"
林無鋒眯起眼。
原本刻著"輪回"二字的地方，不知何時多了行更小的字，像是用鮮血寫的︰"太初現，輪回滅，與卿共，赴黃泉。"
山風卷起灰燼，掠過兩人交握的手。
林無鋒能感覺到甦月的手在微微發抖，卻握得更緊了。
他望著遠處被雲霧籠罩的山巔，那里有座廢棄的祭壇，傳說曾是上古神族祭祀的地方。
而在祭壇下方的地宮里，他曾找到過半塊殘頁，上面寫著"太初現，與卿共"。
此刻，他突然想起赤炎老祖臨走前說的"太初鼎"，想起黑袍老者的警告，更想起系統界面里那行刺眼的"需消耗當前全部靈力"。
三日後的子時，會發生什麼？
林無鋒望著天空中那道越來越亮的金光，嘴角勾起抹冷硬的笑。
不管是什麼，他都要攥緊甦月的手，親自去看看。
畢竟，他林無鋒從垃圾修士走到今天，從來就沒怕過什麼天道。
而在無人察覺的雲層深處，一道黑袍身影正望著下方，殘魂的臉上露出復雜的神情︰"輪回者......終究還是要醒了麼？"
他的話音未落，遠處青銅碑突然發出一聲哀鳴，裂痕里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了一滴眼淚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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