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鋒將青銅小鼎收入懷中，指尖輕輕拂過鼎身暗紋。
甦月替天女星封住最後一處傷穴，抬頭時眼尾還沾著血漬，卻笑得清冽︰“我跟著。”林青鳶攥緊腰間的玉牌——那是方才恢復本體時，神族之眼在她識海烙下的印記，此刻正隨著光門震顫發燙。
“走。”林無鋒當先邁入光門。
腐臭的陰風吹得人眼眶發疼。
眾人剛站穩，便見四周景象驟變︰原本空蕩的空間里，無數青灰色石筍從地面拔地而起，每根石筍上都纏著碗口粗的鐵鏈，鏈身布滿倒刺，正“嘩啦啦”相互撞擊。
更上方的穹頂垂落著暗紅色藤蔓，藤蔓上掛著一顆顆泛著幽光的眼珠，正隨著風勢緩緩轉動，將眾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扭曲成奇形怪狀的輪廓。
“這味兒……像是百年沒見光的陰宅。”林青鳶皺著鼻子後退半步，卻被林無鋒擋住。
他掌心凝聚起一團暖光，靈力如細網般鋪開——這是他最近新悟的“探靈術”，能感知方圓十丈內的能量波動。
“有陣法。”林無鋒聲音沉了沉。
話音未落，最前排的石筍突然劇烈震顫。
那些鐵鏈“ ”地繃直，倒刺上滲出黑血，在半空勾勒出玄奧的符文。
原本靜止的藤蔓突然活過來，眼珠“啪”地爆裂，黏液濺在石壁上，竟也凝出同樣的紋路。
所有符文連成一片，在眾人頭頂形成一個旋轉的光陣，陣心處凝聚起一道漆黑的漩渦，正發出刺耳的尖嘯。
“是困靈陣！”天女星突然低喝。
她雖受了傷，畢竟是天尊座下弟子，對陣法見識遠超常人，“這陣專門吸修士靈力，等咱們靈力耗光……”
話未說完，林無鋒便覺丹田一涼。
他修煉的《九霄玄功》本是至陽功法，此刻卻像被潑了盆冰水，運轉速度陡降三成。
甦月的指尖剛觸到腰間藥囊，便見囊口飄出幾縷藥香——那是她用三百年朱果煉的護元散，竟被陣法強行抽離，融入光陣之中。
“青鳶，護住天女星。”林無鋒反手抽出背上的玄鐵劍。
劍鳴如龍吟，卻在觸及光陣的瞬間被壓成悶響。
他額頭青筋暴起，這才驚覺自己天尊境的靈力竟被壓制到了天師境水準。
“哥！”林青鳶急得要沖過來，卻被一道青銅流光攔住。
眾人這才注意到，原本靜立在林無鋒身側的青銅傀儡，此刻周身符文突然泛起金光。
它原本呆滯的眼瞳里，竟有星火般的光芒流轉，仿佛沉睡多年的古獸被喚醒。
傀儡抬起手臂，掌心裂開一道細縫，溢出的金芒竟與頭頂光陣的黑氣糾纏起來。
“共鳴了！”甦月瞳孔微縮。
她曾在家族古籍里見過記載︰上古戰靈多以血脈或契約認主，若能與外界能量產生共鳴，必是認主者與陣眼有某種淵源。
林無鋒瞬間反應過來。
他之前與青銅傀儡神識共鳴時，曾在傀儡殘魂里瞥見些破碎畫面——其中便有類似的符文，刻在一座青銅祭壇上。
他咬碎舌尖，鮮血噴在玄鐵劍上，劍身上立刻浮現出與傀儡相同的金色紋路。
“破！”
林無鋒揮劍斬向光陣最弱處，青銅傀儡同時跺腳。
地面裂開蛛網狀的紋路，一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精準撞在光陣核心。
光陣劇烈震顫，那些由鐵鏈和藤蔓凝出的符文開始崩解，黑血四濺，濺在眾人衣角上滋滋作響。
“成了！”林青鳶歡呼。
光陣破碎的瞬間，眾人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化。
石筍退去，藤蔓枯萎，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青銅甬道，牆壁上刻滿斑駁的浮雕︰有持劍的修士與巨龍搏斗，有女子跪坐祭壇獻祭神格，最盡頭的浮雕讓林無鋒呼吸一滯——那分明是他懷中青銅小鼎的模樣，鼎下跪著九尊與青銅傀儡一模一樣的戰靈。
“這是……天尊試煉的遺跡？”天女星摸著牆壁上的刻痕，“我曾听師尊說過，上古天尊為選拔傳人，會在各界設下試煉。這些浮雕的技法，和我在試煉場見過的殘碑如出一轍。”
林無鋒摸出青銅小鼎。
鼎身此刻燙得驚人，竟與浮雕上的鼎紋完全重合。
他忽然想起鐵背熊說過的“鼎的契機”——原來這小鼎，竟是開啟天尊試煉的鑰匙？
“看那里！”林青鳶指著甬道盡頭。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盡頭處立著一座青銅門，門上盤著九條黑龍，龍首組成的鎖孔里，正滲出幽藍的光。
而門後，隱約能听見鐵鏈拖地的聲響——正是幽冥鬼王消失前，光門內傳來的動靜。
“幽冥鬼王果然往這邊去了。”林無鋒握緊小鼎，“但這門……”
他話音未落，青銅門突然泛起刺目的白光。
無數細小的符文從門縫里涌出，在門前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禁制。
那禁制表面流轉著星辰般的光華，卻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威壓——林無鋒能感覺到，這禁制里封印著某種遠超他們當前境界的力量，仿佛輕輕一踫，就會觸發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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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月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三顆赤金色丹藥分給眾人︰“這是我新煉的破障丹，能短時間提升半成靈力。”她指尖撫過禁制表面，玉瓶在掌心發燙，“這禁制用的是上古神族的‘封靈術’，需要以血脈為引……”
“哥，我來。”林青鳶突然上前。
她神族之眼亮起金芒，額間浮現出與甦月相似的銀月印記，“之前恢復本體時，守墓人說我體內有一半神族血脈。或許……”
話音未落，禁制突然劇烈震顫。
原本溫和的光華變得刺目，竟在眾人面前凝成一張巨大的鬼臉，獠牙上滴著黑血，正發出沙啞的笑聲︰“想過？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林無鋒將妹妹護在身後，玄鐵劍再次出鞘。
青銅傀儡擋在最前，周身符文亮如白晝。
甦月的藥囊無風自動，十八種靈藥浮現在她身側，隨時準備逆轉戰局。
天女星握緊腰間的拂塵，斷了的尾穗在靈力作用下重新生長——這是她師尊賜予的“再生拂”，不到生死關頭絕不用。
鬼臉的笑聲越來越大，禁制表面的符文開始扭曲，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試圖破禁而出。
林無鋒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與禁制的震顫頻率逐漸同步，這是危險降臨前的征兆。
他深吸一口氣，將《九霄玄功》運轉至極致，掌心的小鼎與青銅傀儡同時發出轟鳴——
“不管你是什麼，”林無鋒盯著鬼臉，眼神比玄鐵劍更利，“今天，我都要踏過去。”
禁制的光華突然暴漲，刺得眾人睜不開眼。
等視線恢復時，鬼臉已消失不見，只剩下禁制表面流轉的星芒，比之前更盛三分。
林無鋒能清晰感覺到，禁制的薄弱處正在他神識覆蓋範圍內若隱若現——那是破禁的關鍵，只需再找到最後一個陣眼……
“青鳶，把小鼎給我。”林無鋒的聲音沉穩如鐘，“甦月，準備藥引。天女星，護好後路。”
青銅傀儡發出一聲低鳴，金芒籠罩眾人。
林無鋒望著那道散發著星芒的禁制，指尖輕輕按在鼎身暗紋上。
他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與甬道盡頭傳來的鐵鏈聲重疊在一起——那是幽冥鬼王的腳步聲，更是解開所有秘密的倒計時。
“破。”他輕聲說。
禁制表面的星芒突然凝結成星圖，與林無鋒識海中的青銅傀儡殘魂記憶完美重合。
他的指尖泛起金光，精準點在星圖最亮的那顆星上——
下一秒，整個空間都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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