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力量如實質般的浪潮席卷而來時，林無鋒耳中傳來骨骼發出的輕響。
他下意識將甦月往身後帶了半步，十二柄本命劍在身前布成防御劍陣，卻在接觸那黑霧的瞬間發出刺耳鳴叫——劍身上細密的裂痕如蛛網蔓延，竟被這股力量生生壓得寸寸崩碎。
"退！"黑袍老者的斷喝混著靈力轟鳴炸響。
他枯瘦的手掌按在地面，金色符文如活物般竄出，在眾人腳下凝結成半透明的結界。
可那黑霧不過稍作停頓，便如沸水般沸騰著穿透結界，將老者震得踉蹌後退，嘴角溢出一抹黑血。
林青鳶被沖擊力掀得撞在山壁上，額角滲出的血珠落在眼尾，卻讓她眼中的金芒愈發熾烈。
她咬著牙撐起身子，神族之眼的紋路在眼底流轉︰"哥！這黑霧里有...有無數殘魂在撕咬！"
甦月的神格虛影本是清冽的月白色，此刻卻蒙上了一層灰霧。
她指尖掐著上古神族的秘印，額間神紋亮起幽藍光芒︰"這是混沌古神的「蝕魂咒」，以活物魂魄為引，連神格都能腐蝕！"
話音未落，她的神格虛影突然劇烈震顫，胸口浮現出指甲蓋大小的裂痕——那是神格被禁術反噬的征兆。
林無鋒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體內運轉的《輪回訣》竟在這黑霧中遲滯起來，每一縷靈力都像被無形的手攥住，抽離得比平時快三倍。
他反手握住甦月的手腕，將自己的靈力渡過去︰"撐住！你之前說禁術有破綻？"
"在每次黑霧收縮到最緊的瞬間！"甦月的聲音帶著幾絲顫抖，卻異常清晰，"古神封印的規則里，力量爆發前必須完成三次收縮蓄能。現在是第二次收縮，還有半柱香時間第三次！"
她的神紋突然大亮，一縷青色的神族本源從眉心溢出，融入林無鋒識海，"我把記憶里的禁術圖譜傳給你，找鼎身的「生門」！"
林無鋒只覺腦海中炸開無數金色符文，那是上古神族記載的混沌古神封印圖。
他盯著旋轉的混沌鼎，看著那些扭曲人臉的暗紋隨著鼎身轉動，突然瞳孔驟亮︰"第四道暗紋！當鼎轉到丙位時，第四道暗紋會和第七道重疊，那里就是生門！"
"青鳶！"他轉頭看向妹妹，"用神族之眼鎖定丙位重疊的瞬間，不管發生什麼都別移開視線！"
林青鳶重重點頭，眼底的金芒幾乎要實質化。
她咬破指尖，鮮血滴在雙眼，視野里的混沌鼎突然變得透明——暗紋下流動的黑色脈絡清晰可見，像極了活物的血管。
"老丈！"林無鋒又看向黑袍老者，"等生門出現，用你教我的《封天印》鎖死那個位置！"
老者抹去嘴角黑血，枯手結出繁復法印︰"放心，就算耗光這把老骨頭，也給你爭取三息時間！"
"甦月..."林無鋒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同命契發燙，"我需要你用神族本源暫時壓制神格裂痕，幫我穩住靈力。"
甦月望著他眼底跳動的火焰，突然笑了。
她神格虛影落下，與本體重合，指尖撫過他眉間︰"從你在青竹峰被人打斷靈脈那天起，我就說過要陪你砍翻這天地。現在才到哪？"
話音未落，混沌鼎的黑霧突然劇烈收縮。
林無鋒能听見空氣被抽干的尖嘯，整座山谷的草木在瞬間枯萎，連空間裂痕都被這股力量扯得更深。
"就是現在！"甦月的神紋徹底亮起，青色本源如長河般涌入林無鋒體內。
他感覺自己的靈力運轉突然順暢起來，連之前被反噬留下的暗傷都在這一刻被撫平。
林青鳶的神族之眼爆發出刺目金光︰"丙位重疊！第七道暗紋！"
黑袍老者的法印完成，一聲清嘯震得群山回響︰"封天印•鎮！"
九道金色鎖鏈從老者指尖竄出，精準纏上混沌鼎的丙位暗紋。
鎖鏈觸及鼎身的瞬間，傳來金屬撕裂般的轟鳴，暗紋上竟冒出滾滾黑煙，像是被燙到的活物。
林無鋒的本命劍早已在甦月的輔助下重新凝聚，十二柄劍此刻全部染上青金色。
他踏著虛空躍起，手中佩劍與本命劍共鳴，劍鳴聲蓋過所有雜音︰"破！"
十二柄劍如利箭般扎向被鎖鏈鎖住的暗紋。
首劍刺中的剎那，混沌鼎發出垂死的嘶吼，黑霧瘋狂翻涌著要包裹劍身，卻被甦月的神族本源灼燒得滋滋作響。
第二劍、第三劍...當第七柄劍刺入時，暗紋終于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痕。
"成了！"林青鳶歡呼出聲，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
混沌鼎的裂痕中突然涌出更濃的黑霧，那黑霧不再是之前的渾濁，反而泛著詭異的紫金色。
血煞宗主的殘魂被這黑霧包裹著沖出鼎口，他的面容變得扭曲，半邊臉是混沌古神的鱗片，半邊是人類的皮膚，聲音里帶著兩種截然不同的音調︰"一群螻蟻...也配傷我本體？"
林無鋒只覺胸口一悶，竟被這聲呵斥震得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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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強穩住身形，卻見甦月的神格裂痕已經蔓延至半張臉，老者的封天鎖鏈斷了三根，林青鳶的神族之眼在流血——那是過度使用能力的代價。
"這不可能..."甦月的聲音發顫，"混沌古神的封印至少需要千年才能復甦，他怎麼可能..."
"千年？"血煞宗主的雙生音里溢出癲狂，"我用十萬活人性命做引，用幽冥教千年積累的血晶獻祭，早把封印磨薄了九成！現在，混沌之主的力量...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混沌鼎突然發出刺目的紫金光。
那光芒比太陽更亮，卻冷得刺骨，所過之處，連空間裂痕都被凍成了冰晶。
林無鋒下意識用手臂護住甦月，卻見冰晶在接觸他們的瞬間，竟開始腐蝕靈力護罩。
"退！快退！"黑袍老者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驚慌，"這是古神的「滅世光」，連天尊境九重都擋不住！"
眾人拼盡全力向後暴退，可那紫光的速度比他們快十倍。
林無鋒望著逼近的光芒，又看了看身邊搖搖欲墜的甦月、臉色慘白的青鳶、只剩半條命的老者，喉間涌起一股腥甜。
他摸了摸胸口的同命契，那里還殘留著甦月的溫度，可此刻卻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系統..."他在心底低喚，"現在用簽到獎勵的“九轉涅盤丹”，還來得及嗎？"
沒有回應。
紫光已經到了眼前。
林無鋒咬碎舌尖，鮮血噴在劍上，劍身突然泛起血色流光——那是他壓箱底的禁招，以命換命的“血燃劍”。
可還沒等他揮出，紫光突然一頓，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他抬頭，瞳孔劇震。
混沌鼎上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著玄色長袍，面容與林無鋒有七分相似，卻帶著不屬于人間的漠然。
他抬手輕揮，那足以毀天滅地的紫光便如被風吹散的煙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系統？"林無鋒啞聲開口。
玄衣人轉頭看他，眼底閃過一絲復雜︰"該醒了，宿主。"
話音未落，混沌鼎的紫金光突然再次大盛，比之前亮了十倍不止。
玄衣人的身影開始模糊，他最後看了林無鋒一眼︰"記住，古神的核心不在鼎里...在..."
聲音消散在光芒中。
林無鋒望著重新沸騰的混沌鼎，听著血煞宗主愈發癲狂的笑聲，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喉嚨。
他看向甦月，她神格上的裂痕已經蔓延至全身；看向青鳶，她的神族之眼幾乎要流干鮮血；看向老者，他的白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那是生命力流逝的征兆。
"不能輸。"他握緊佩劍，靈力如不要錢般涌出，"絕對...不能輸。"
可就在這時，混沌鼎的紫金光突然收斂，整座鼎開始劇烈震顫。
林無鋒能听見鼎內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甦醒。
血煞宗主的聲音里帶上了驚恐︰"不！不可能！封印怎麼會..."
"哥！"林青鳶突然尖叫，"鼎里...有雙眼楮！"
林無鋒抬頭。
混沌鼎的暗紋全部裂開，露出里面漆黑如墨的空間。
在那空間最深處，一只青銅色的眼楮緩緩睜開。
那眼楮里沒有瞳孔，只有無盡的虛無。
林無鋒的呼吸一滯。
他感覺自己的識海在這只眼楮的注視下幾乎要崩潰，連甦月的神族本源都壓制不住靈魂的震顫。
"那是..."甦月的聲音幾不可聞，"混沌之主的真眼。"
青銅巨眼眨動的瞬間，整座山谷的空間徹底崩塌。
林無鋒在墜落前的最後一刻，看見甦月的神格徹底碎裂，看見青鳶的神族之眼涌出金色血淚，看見老者的法袍被撕成碎片。
他想抓住甦月的手，卻只觸到一片虛無。
"甦月！"他嘶吼著，"青鳶！老丈！"
回應他的，只有混沌鼎里傳來的，震耳欲聾的——
"吼！"
林無鋒重重摔在地上，嘴里滿是血腥味。
他勉強撐起身子，卻發現四周的景象徹底改變︰原本的山谷變成了一片血色荒原，遠處的混沌鼎懸浮在半空，青銅巨眼正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更讓他心驚的是，甦月、青鳶、老者的氣息...全部消失了。
"他們在哪？"他踉蹌著站起身，佩劍指向巨眼，"你把他們怎麼了？"
巨眼里沒有情緒，只有無盡的冷漠。
它緩緩閉合，再睜開時，血煞宗主的聲音從鼎中傳出，卻帶著幾分驚恐的顫抖︰"林無鋒...快逃！這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存在！它要..."
"閉嘴。"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像是金屬摩擦。
血煞宗主的聲音戛然而止。
林無鋒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這聲音中戰栗。
他能清晰听見體內骨骼發出的輕響，那是力量被強行壓制的征兆。
"人類。"沙啞的聲音繼續，"你擾亂了我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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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鋒咬著牙，靈力瘋狂運轉，卻發現自己連抬手都做不到。
他望著遠處的混沌鼎，突然想起千機子殘魂曾說過的話︰"當你覺得無路可走時，看看自己胸口的同命契。"
他低頭，同命契的位置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很淡，卻讓他突然想起甦月第一次給他系同命契時的模樣——她站在青竹峰的桃花樹下，耳尖泛紅，說這是神族的姻緣契，系上了就是一輩子。
"甦月..."他輕聲呢喃，"我還沒帶你去看忘川的彼岸花，還沒兌現要娶你的承諾。"
同命契的光芒突然大盛，一道青色流光從他胸口沖出，在半空凝結成甦月的身影。
她的神格雖然碎裂，卻依然帶著溫柔的笑︰"傻瓜，我不是說過要陪你砍翻天地嗎？"
林無鋒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識海深處甦醒，那是甦月用神族本源為他種下的「同心印」，此刻正在瘋狂吸收他的生命力。
"不！"他想阻止，卻被甦月的目光定在原地。
"林無鋒。"她的身影開始透明，"記住，混沌古神的核心不是鼎，不是眼，是...是它對生的執念。"
"甦月！"
"去...找到它的弱點。"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在...輪回盡頭等你。"
身影消散的瞬間，林無鋒感覺有什麼東西塞進了他的識海——那是甦月用全部神格本源封印的記憶，關于混沌古神的真正弱點。
青銅巨眼再次睜開，這一次，林無鋒在那無盡的虛無中，看見了一絲裂痕。
他抹掉眼淚，抬頭看向巨眼，嘴角緩緩勾起。
"正好。"他抽出佩劍，指向空中的混沌鼎，"老子...還沒砍夠呢。"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听見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哥！小心後面！"
林無鋒轉身，看見林青鳶渾身是血地沖過來，她的神族之眼泛著妖異的紅光，身後跟著同樣傷痕累累的黑袍老者。
"青鳶？老丈？"他愣住。
"別看我們！"老者大喝，"快用甦月給你的記憶，那只眼楮的下方三寸，有上古神族留下的封印釘！"
林青鳶撲過來抱住他的腰，將他往旁邊一推。
一道紫金色光束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在地上轟出一個深坑。
"哥，我用神族之眼看到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封印釘就在巨眼下方！"
林無鋒看著兩人，又看了看重新凝聚的本命劍，突然笑了。
他將甦月留下的記憶融入識海，終于看清了那道裂痕的位置。
"老丈，用封天印鎖死巨眼的移動！"
"青鳶，用神族之眼標記封印釘！"
"至于我..."他握緊佩劍，靈力如火山般爆發，"砍穿這混沌！"
青銅巨眼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紫金色光束如暴雨般落下。
老者的封天印及時升起，將光束擋在外面；林青鳶的神族之眼射出金色射線，精準鎖定封印釘的位置。
林無鋒踏著光束的間隙躍起，十二柄本命劍在他身後列成劍陣。
他的佩劍與本命劍共鳴，劍身上浮現出甦月的神紋——那是同命契的力量。
"破！"
劍勢如銀河傾瀉，精準刺向巨眼下方三寸。
金屬交鳴般的轟鳴炸響，林無鋒感覺自己的手臂幾乎要被震斷，可劍刃卻實實在在地刺入了那道裂痕。
" 嚓——"
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青銅巨眼里終于出現了慌亂。
"成功了！"林青鳶歡呼。
可就在這時，混沌鼎突然發出比之前更恐怖的氣息。
林無鋒回頭，看見鼎內的黑霧中，一只比之前更大的青銅巨眼正在成型。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是...第二只眼楮？"
老者的聲音里帶著絕望︰"古神有九只眼，這才第一只！"
林無鋒望著重新凝聚的第二只巨眼，又看了看身邊傷痕累累的眾人。
他摸了摸胸口的同命契，那里還殘留著甦月的溫度。
嘴角緩緩勾起，他抽出腰間的佩劍，指向混沌鼎︰"正好——"
"老子還沒砍夠呢。"
可話音剛落，他突然感覺體內一陣劇烈疼痛。
那是簽到系統的反噬——他之前為了兌換足夠的靈力，已經超額使用了三次簽到獎勵。
"咳咳..."他捂住嘴，指縫間滲出黑血，"看來...得省著點用了。"
林青鳶扶住他︰"哥，你怎麼樣？"
"沒事。"他擦掉血跡，"青鳶，幫我護法；老丈，準備第二次封天印。"
老者點頭，法印重新在手中凝結。
林無鋒深吸一口氣，運轉《輪回訣》壓制反噬。
他望著第二只即將成型的青銅巨眼，腦海中閃過甦月的話︰"混沌古神的核心，是它對生的執念。"
"執念嗎..."他喃喃自語，"那就讓我...斬斷你的執念。"
第二只巨眼睜開的瞬間，林無鋒動了。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十二柄本命劍如影隨形，直刺巨眼的核心。
這一次，他沒有留手。
劍刃刺入的剎那，巨眼里閃過一絲痛苦。
林無鋒感覺有什麼東西涌入識海，那是古神的記憶——無盡的孤獨，漫長的沉睡，對生的渴望。
"原來...你也只是想活著。"他輕聲說。
巨眼里的痛苦更甚。
林無鋒的劍刃微微顫抖，卻沒有停下。
"但你不該，用別人的生命來換自己的生存。"
劍刃徹底沒入。
第二只巨眼轟然碎裂。
林無鋒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他抬頭，看見第三只巨眼已經開始成型。
"哥！"林青鳶撲過來，"你不能再撐了！"
"沒事。"他笑著搖頭，"還有七只，對吧？"
老者的封天印再次升起，勉強擋住第三只巨眼的攻擊。
林無鋒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第三只巨眼︰"來啊。"
"老子...奉陪到底。"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听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宿主，該醒醒了。"
是系統的聲音。
林無鋒一愣，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他看見甦月、青鳶、老者的身影逐漸透明，混沌鼎、青銅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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