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殿穹頂垂落的冰錐在黑球映照下泛著幽藍鬼火，林無鋒望著那團吞噬光線的黑暗逼近，喉間腥甜翻涌。
甦月的體溫在他懷里漸涼，林青鳶抓著他衣角的手忽然攥緊——那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他衣襟扯碎。
"哥......"
林青鳶帶著哭腔的尾音突然拔高。
林無鋒低頭的瞬間，少女蜷縮的脊背如彈簧般繃直。
她原本泛著青灰的手腕上，一道朱紅印記如活物般游走，從腕骨爬至脖頸，最後在眉心凝成一點朱砂。
被符咒禁錮的經脈發出細碎的爆裂聲，那是她這三個月來每夜咬著牙硬扛的痛楚——幽冥教用九根冰魄釘鎖她靈脈時，她便悄悄將指甲掐進掌心，在血肉里刻下與冰魄釘同頻的震紋。
此刻黑球的壓迫力如重錘，恰好震碎了最後一根冰魄釘。
"去死！"林青鳶尖叫著撲向天機閣主，她的指甲在剎那間生長三寸，泛著青玉般的冷光，直取對方咽喉。
這三個月里她裝成嚇破膽的弱女，每日給看守她的鬼面童子送甜糕時，早把天機閣主的作息摸得透熟——他總愛在施展大術時分神欣賞獵物絕望的眼神。
這分神，便是她的機會。
天機閣主瞳孔驟縮。
他沒料到這個被鎖了三個月的小丫頭竟藏著上古青鸞血脈，指甲劃過的風刃竟在他臉上割出一道血痕。
黑球的軌跡因此偏移三寸，擦著林無鋒左肩砸進冰面，震得整座玄冰殿簌簌落雪。
"青鳶！"林無鋒趁機咬破舌尖，腥甜滋味刺激得意識清明幾分。
他望著少女發間飄起的淡青色翎羽，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塊玉牌——那上面的紋路，與青鳶眉心的朱砂印如出一轍。
但此刻容不得細想。
林無鋒咬著牙捏碎掌心的青銅羅盤，這是他三天前在玄冰稜下用最後半顆聚氣丹換的簽到機會。
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時，他幾乎要笑出聲——
【今日可兌換獎勵︰破妄丹宗師境九重以下，三息內提升兩重修為，副作用︰後續三日靈力枯竭）】
"換！"林無鋒喉間溢出低喘，丹藥入口即化，滾燙的靈力如岩漿順著經脈奔涌。
原本被反噬啃噬的經脈竟在這股熱流中愈合，他感覺自己的五感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冰錐墜落的脆響、甦月睫毛顫動的頻率、甚至天機閣主袖中即將彈出的三寸淬毒銀針。
"甦月！"林無鋒將昏迷的少女輕輕放在冰面，指尖按在她後頸的風池穴上。
那里有一道極淺的疤痕，是他在三個月前為她療傷時發現的——當時他便懷疑，甦月的昏迷不是簡單的藥人反噬，而是有人用秘術封印了她的神族血脈。
此刻破妄丹的靈力順著他的指尖渡入甦月體內，那道疤痕突然泛起金光。
甦月睫毛劇烈顫動，原本蒼白的臉染上暈紅，她猛地睜開眼，眼底流轉著星河般的璀璨光芒——那是只有上古神族才有的神紋。
"無鋒，我記起來了......"甦月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清越，她抬手輕揮，空中漂浮起十二枚青銅古鼎，每枚鼎身都刻著《萬藥典》中記載的上古丹方。
這是她作為神族藥鼎傳承者的本命法器，三個月前被幽冥教用九幽冥火封印，此刻在破妄丹的靈力沖擊下，封印終于松動。
"青鳶，護我！"林無鋒大喝一聲，雙手結出《九霄雷獄訣》的起手式。
原本枯竭的丹田此刻翻涌著雷霆之力，他的周身騰起紫色電蛇，在玄冰殿的冷空氣中炸出 啪聲響。
這是他第一次在沒有靈力儲備的情況下強行催動火屬性功法，但破妄丹帶來的力量，讓他有了與天尊境強者一搏的底氣。
林青鳶領會其意，展開雙臂擋在兩人身前。
她背後浮現出半透明的青鸞虛影，尾羽掃過之處，玄冰殿的冰錐紛紛炸裂成冰晶，形成一道防御屏障。
天機閣主的銀針撞在屏障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給我破！"甦月指尖輕點，十二枚古鼎同時迸發金光。
其中一枚刻著"回春"的古鼎突然射出一道光束，精準擊中天機閣主的左肩——那里是他三天前被林無鋒用雷火劍刺傷的舊傷。
幽冥教功法最忌舊傷復發，天機閣主悶哼一聲，護體黑霧出現裂痕。
林無鋒抓住機會，雙掌凝聚成雷球。
紫色雷光在他掌心翻滾，竟隱隱有化為雷龍的雛形。
這是《九霄雷獄訣》九重圓滿才能施展的"九霄雷龍"，他原本要到宗師境大圓滿才能修煉，此刻在破妄丹的加持下，竟強行催發成功。
"喝！"
雷龍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撞向天機閣主，甦月的古鼎光束、林青鳶的青鸞尾羽緊隨其後。
三股力量在半空交匯，形成一道金色光刃，精準劈在天機閣主的護體黑霧上。
"轟——"
玄冰殿的穹頂被震出蛛網般的裂紋，大塊冰屑簌簌落下。
天機閣主踉蹌著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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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古井無波的眼底終于泛起波動，盯著三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林無鋒抹去嘴角血跡，目光如刀︰"我們是要掀翻你這破局的人。"
天機閣主突然笑了，他抹去嘴邊黑血，指尖在虛空劃出一道幽藍符文。
符文剛一出現，整座玄冰殿的溫度驟降三十度，林無鋒三人的睫毛瞬間結霜。
"小插曲而已。"天機閣主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像是有另一個更蒼老的聲音從他喉間溢出，"你們以為我為什麼要耗這麼久？幽冥殿地下的千鬼冢，早該醒了。"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腳下的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林無鋒能清晰感覺到，有無數陰寒的氣息正從地底下翻涌而上，那是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幽冥教弟子都要強大百倍的怨氣。
林青鳶的青鸞虛影開始淡去，她臉色發白地扶住冰柱︰"哥，下面......有好多......"
"走！"林無鋒當機立斷，抄起甦月扛在肩上，拉住林青鳶的手就往殿外跑。
破妄丹的效果正在消退，他能感覺到靈力如退潮般流逝，經脈里傳來火燒火燎的疼——這是副作用開始發作了。
天機閣主站在原地，望著三人狼狽的背影，笑得愈發癲狂。
他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冰晶，指腹輕輕一碾，冰晶里竟浮現出一幅畫面︰地下千鬼冢中，九具覆蓋著青銅鎖鏈的巨大骸骨正在緩緩抬頭，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幽藍鬼火。
"林無鋒，你以為你贏了？"天機閣主的聲音混著風聲傳入眾人耳中，"等千鬼復甦之日，便是這方天地重歸幽冥之時......而你們，不過是我計劃里，最微不足道的棋子。"
林無鋒跑得喉嚨發甜，他回頭望了一眼。
天機閣主的身影在冰霧中若隱若現，嘴角的笑意像一把淬毒的刀，扎得人心口發疼。
玄冰殿外的風雪還在呼嘯，可眾人心里都明白——他們剛剛擊退的，不過是這場風暴的前奏。
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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