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濃稠如墨，眾人的衣袂被無形的力量扯得獵獵作響。
林無鋒護在甦月身前的手臂肌肉緊繃，天罡護盾表面的雷紋開始滲出淡藍色電弧——這是法寶在高壓下的本能預警。
"傀儡不對勁！"青鸞突然尖叫。
眾人循聲望去，青銅傀儡原本銹跡斑斑的軀體正泛起暗金色光澤，關節處的銅綠簌簌脫落，露出下面刻滿古篆的精密紋路。
它的頭顱緩緩轉動，原本空洞的眼窩中，兩簇幽藍火焰驟然亮起，竟發出沙啞的金屬音︰"主...人...危...險..."
林無鋒瞳孔驟縮。
這具他在遺跡里偶然得到的殘破傀儡，此前只會執行簡單指令，此刻卻像被注入了靈魂。
他想起半月前在鬼市古籍里看到的記載——上古神匠常以本命神魂祭煉傀儡，難道這青銅傀儡...
"退後！"血影使突然旋身甩出七枚淬毒透骨釘。
釘尖刺破霧氣的瞬間，眾人耳中響起指甲刮擦鏡面的刺響，一團灰霧猛地凝聚成半透明的巨手，將透骨釘捏成廢鐵。
巨手所過之處，霧氣凝結成冰晶墜落。
林無鋒這才看清，那巨手的手腕處纏著九道黑鏈，鏈上刻滿鎖魂咒文——正是鐵面判官說過的幽冥鬼王鎖魂鈴的印記！
"是鎖魂鈴引動的幻境殺招！"鐵面判官的判官筆爆發出刺目金光，在地面畫出鎮魂陣，"這幻境在吞噬我們的生機來養殺招，再拖下去，等殺招成型..."
話音戛然而止。
青銅傀儡的金屬腳掌重重踏碎冰晶，它竟逆著巨手的方向沖去，每一步都在地面砸出深坑。
幽藍火焰在它眼窩中劇烈跳動，體內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像是某種古老機關被徹底激活。
"傀儡！你要做什麼？"林無鋒直覺不對，伸手欲召它回來，卻見傀儡突然轉身，用銹跡斑斑的手掌按在他胸口。
那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竟將他護體靈力融化出一個缺口，一道信息直接涌入識海︰"主人，這幻境核心是鎖魂鈴的殘魂陣。傀儡本源與陣紋同源，唯有自爆能破。"
"不行！"甦月抓住林無鋒的衣袖，指尖幾乎掐進他肉里，"你之前為修復它消耗了三瓶聚靈液，這傀儡對你多重要..."
"閉嘴！"林無鋒低喝一聲，卻在對上傀儡幽藍的眼楮時突然頓住。
那火焰里映出的，分明是他第一次在亂葬崗撿到這具殘破傀儡時的畫面——暴雨傾盆，他渾身是血地將傀儡背回草屋，用自己的靈力一點點溫養。
"傻東西..."林無鋒喉結滾動，突然想起系統面板上顯示的"青銅傀儡好感度99"。
原來它早就不是死物，而是...
"轟——"
青銅傀儡的後背突然裂開，露出內部盤踞的金色符文。
那些符文像是活過來的蛇，順著它的四肢游走，將青銅軀體染成鎏金。
它仰起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浪竟將逼近的巨手震得支離破碎︰"護...主...誓...言...不...悔！"
"快退！"林無鋒猛地將甦月推向血影使，自己則抽出鐵劍斬向地面，借力倒掠出十丈。
下一刻，青銅傀儡周身的金色符文炸成刺目光團。
氣浪如實質般席卷四方，林無鋒的天罡護盾瞬間破碎，嘴角溢出鮮血。
他眯眼望去，那光團中竟浮現出上古神紋組成的"鎮"字，直接撞向霧氣最濃的鏡面殿方向。
" 嚓——"
像是琉璃碎裂的聲響。
眾人眼前的霧氣被撕開一道裂縫，露出後方真實的場景︰鏡面殿的漢白玉台階上，九口青銅古棺正在緩緩開啟，棺中溢出的黑霧正是幻境的源頭。
而在最中央的棺槨前，一面懸浮的青銅鏡上，"鎖魂鈴"三個血字正在扭曲。
"破了！幻境破了一半！"青鸞顫抖著指向天空。
原本籠罩眾人的灰色穹頂出現蛛網般的裂紋，幾縷陽光穿透下來，照在紅衣女使母親的臉上——那婦人的睫毛竟輕輕動了動。
林無鋒擦去嘴角血跡，他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心念一動喚出系統面板。
今日的簽到獎勵欄里，"輪回鏡碎片殘）"的圖標正在閃爍，兌換所需的靈力值讓他倒吸冷氣︰"要消耗三重宗師境的靈力？"
"無鋒！"甦月的聲音帶著焦急，"那光團撐不了多久，幻境馬上要閉合！"
林無鋒咬碎舌尖，腥甜蔓延。
他能感覺到體內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涌進系統，經脈刺痛如被萬蟻啃噬。
但當"叮"的系統提示音響起時，掌心那枚流轉著黑白光華的碎片，讓所有痛苦都成了值得。
"起！"
林無鋒捏碎碎片。
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他看到了另一個畫面——甦月倒在藥廬的青石板上，周身被黑霧纏繞。
黑霧中，一個面容陰狠的老婦正捏著藥杵，杵尖滴下的綠色藥汁落在甦月眉心，正是白骨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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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她動的手腳..."林無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畫面一閃而過，碎片化作光點消散，但足夠他記住白骨婆婆腰間懸掛的青銅鈴鐺——與幻境中鎖魂鈴的紋路如出一轍。
"走！"林無鋒一把將甦月扛在肩頭，"去藥廬找白骨婆婆！"
眾人剛沖到幻境裂縫邊緣，變故突生。
原本即將消散的霧氣突然翻涌，一道漆黑鎖鏈從裂縫中竄出，"啪"地纏上鐵面判官的腳踝。
那鎖鏈上的倒刺扎進皮肉，瞬間滲出黑血，鐵面判官的修為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這是...幽冥鬼王的九幽冥魂鏈！"血影使的血影刀砍在鎖鏈上，只濺起幾點火星，"幻境根本沒徹底破，我們被更狠的後手纏住了！"
林無鋒望著不斷收緊的鎖鏈，又看向遠處重新閉合的霧氣裂縫。
他能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眼楮正透過霧氣注視著他們，而那鎖鏈的另一端，似乎連接著某個更恐怖的存在。
"必須盡快離開！"林無鋒將甦月交給青鸞，鐵劍挽出七朵劍花斬向鎖鏈。
火星四濺中，鎖鏈卻越纏越多，轉眼間已將眾人的腳踝全部捆住。
"無鋒..."甦月在他懷中睜開眼，指尖輕輕撫過他汗濕的臉頰，"我好像...記起一些事..."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
眾人驚呼著墜落，林無鋒在最後一刻瞥見霧氣深處，一面青銅鏡緩緩轉動，鏡中映出的，竟是他方才使用輪回鏡碎片時的畫面。
"是誰在監視我們？"林無鋒握緊甦月的手，望著不斷下沉的黑暗，心中的焦急如烈火灼燒。
他知道，這一次的危機，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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