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鋒將染血的令牌收入儲物袋時，指尖還殘留著那絲心悸。
戰場的血腥味被夜風吹散，遠處聯盟修士清理戰利品的喧鬧聲漸弱，他卻望著東方雲霧籠罩的山巔出了神——那里是天機閣所在，方才山霧翻涌時，他分明感覺到一道目光穿透千里，像毒蛇信子般舔過脊背。
"無鋒？"甦月的聲音輕得像片落在他肩頭的羽毛，"長老說天機閣傳信，讓你明日卯時去見閣主。"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腰間的藥囊，那是用千年冰蠶絲織的，繡著半朵未開的雪絨花——與他儲物袋里那枚刻著同樣紋路的定情玉佩，是十二歲那年在破廟分食最後半塊炊餅時，她塞給他的。
林無鋒收回視線，見她眉峰微蹙，眼尾還沾著未擦淨的血漬。
昨夜血煞宗突襲時，她為救一名中了腐心毒的弟子，用自己的鮮血做藥引，此刻唇色泛白，倒比平日更顯清冷。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發絲︰"我知道。"
第二日卯時，林無鋒站在天機閣的"問心殿"前。
漢白玉台階上還凝著晨露，仰頭望去，鎏金匾額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像懸在雲端的刀刃。
殿門無聲開啟，檀香混著某種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天機閣主端坐在鋪著玄色狐裘的檀木椅上，白須垂至腰間，笑起來時眼角的皺紋像綻開的菊花︰"無鋒小友，可還記得十年前你跪在山門外求入門時的模樣？"
林無鋒垂眸行禮，掌心悄悄按在儲物袋上——那里躺著血煞宗主留下的令牌，還有他昨夜用"輪回簽到"兌換的"破妄符"。
系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今日簽到獎勵已發放，剩余靈力值︰320500超額使用將反噬）。"他抬眼時目光清亮︰"回閣主，那時無鋒餓得眼冒金星，連您腳下的門檻都夠不著。"
"好，坦誠。"閣主撫掌大笑，指節卻重重叩在案上，震得茶盞里的水濺出半滴，"昨日血煞宗那老匹夫臨死前說的話，你可听清了？"
林無鋒心頭一凜。
他本以為昨夜戰場混亂，血煞宗主那聲"這一切才剛開始"只有自己听見，原來天機閣的耳目早已覆蓋四方。
他如實道︰"他說"記住，這一切才剛開始"。"
閣主的笑容忽然收斂，從袖中取出塊青銅圓盤，表面刻滿星圖，中心嵌著顆流轉著幽光的明珠︰"這是"天機盤"，藏著我天機閣千年秘辛。想解開血煞宗背後的黑蛇圖騰，想知道那老匹夫說的"開始"是什麼，你得先拿到它。"他推過一份燙金請帖，"三禁試煉，七日為期。
拿到天機盤，我允你隨意翻閱藏書閣。"
林無鋒盯著請帖上"三禁試煉"四個朱紅大字，喉結動了動。
他听過宗門里的傳聞，說那三大禁地是初代閣主鎮壓上古邪物的所在，進去的修士十死無生。
可儲物袋里的黑蛇圖騰還在發燙，甦月昨日替他包扎傷口時說的"我在古籍里見過類似圖騰，和消失的幽冥教有關"還在耳邊——他需要藏書閣里的資料，需要真相。
"我應下。"
"好！"閣主的笑又回來了，只是那抹慈祥里多了幾分審視，"卯時三刻，禁地入口見。"
林無鋒離開問心殿時，晨霧已散，山風卷著松濤灌進衣領。
他摸出懷里的九毒闢厄鈴，銅鈴輕響，震落幾片松針——這是甦月用她第一爐煉成的"九轉生肌丹"換的，說是能避百毒，此刻倒像在替他數著倒計時。
禁地入口在天機閣後山，兩塊一人高的青岩對峙如門，岩上刻滿斑駁符文，像被鮮血浸過千年。
林無鋒到時，紫雲子正倚著左側岩壁，指尖轉著柄瓖滿寶石的折扇，見他過來便"嗤"了一聲︰"林師弟好本事，才剛立了點小功，就敢接三禁試煉？也不打听打听，上回進去的內門首座，出來時只剩半條命。"
他身旁的玉璣子穿著月白道袍，垂眸撥弄腰間的玉牌，聞言抬眼笑了笑︰"紫雲師兄也是關心師弟。這禁地機關詭譎，若是傷了根基......"話沒說完，目光卻掃過林無鋒腰間的九毒闢厄鈴，眼底閃過一絲晦澀。
林無鋒掃了兩人一眼。
紫雲子是大長老的親傳，向來瞧不上寒門修士；玉璣子是閣主新收的關門弟子，表面溫文，上次他在藥廬替甦月取靈草時，曾撞見這人道袍下露出半截黑紋袖口——和血煞令牌上的圖騰紋路，有幾分相似。
"謝兩位關心。"他淡聲說了句，徑直走向岩門。
剛跨過門檻，一股陰寒之氣便順著腳底竄上脊椎。
林無鋒屏息凝神，識海深處的系統突然震動︰"檢測到危險區域，建議使用"機關探測符"消耗靈力50）。"他指尖掐訣，一道金色符紙從掌心騰起，在空中劃出半道弧光，突然"嗤"地鑽進左側石壁。
"叮——"
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從石壁後傳來，林無鋒腳尖點地向後躍出三步，便見方才站立的位置"唰"地射出數十支淬毒的烏木箭，箭頭擦著他衣角釘進對面岩壁，發出"噗噗"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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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他暗自咋舌，額角已滲出薄汗。
這系統果然管用，昨日簽到時他兌換了三張探測符，原以為是雞肋，此刻卻救了命。
岩門後是條向下延伸的石道，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照出滿地模糊的血跡。
林無鋒沿著牆根前行，探測符在掌心散出淡金色光暈，每遇到機關便會輕輕發燙。
他繞過第三處陷阱時，身後突然傳來"哎喲"一聲。
回頭望去，紫雲子正捂著額頭從拐角處踉蹌跳出，發冠歪斜，臉上沾著些草屑。
原來他見林無鋒走得順暢，按捺不住跟了進來，卻沒注意到腳邊那叢開著藍花的"引魂草"——這草看似普通，卻是觸發機關的活餌。
此刻他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凹陷，一道氣刃從頭頂劈下，他慌忙用折扇抵擋，卻被震得虎口發麻，踉蹌著撞在石壁上。
"林無鋒！你故意引我入套！"紫雲子漲紅了臉，折扇"唰"地展開，上面繪著的丹頂鶴都被他捏皺了。
林無鋒挑了挑眉，探測符在指尖微微發燙——他早看出那叢引魂草的異常，只是沒料到紫雲子會跟得這麼緊。
他指了指紫雲子腳邊還在晃動的草葉︰"紫雲師兄，這引魂草喜陰，長在火把能照到的地方，本就不合常理。"他頓了頓，又補了句，"再說了，誰讓師兄走得這麼急？"
紫雲子被噎得說不出話，玉璣子適時上前扶住他，眼尾微挑︰"師兄莫急，這才第一禁，好戲還在後頭呢。"
林無鋒沒再理會他們，轉身繼續前行。
石道越來越窄，到後來只能側身通過，頭頂的岩壁開始滲水，滴在他後頸，涼得像蛇信。
他摸出系統兌換的"夜視珠"，這珠子只有拇指大小，卻能在黑暗中發出柔和的光，將前方十米照得清清楚楚。
探測符突然劇烈發燙，林無鋒猛地停步。
借著夜視珠的光，他看見前方地面鋪著的青石板上，隱約刻著些暗紅色紋路，像是某種陣法的邊緣。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石面，石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踏陣者，困。"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顫，林無鋒只覺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已身處一片虛無空間。
四周懸浮著無數金色符文，像被風吹散的星子，又緩緩聚成一道環形屏障，將他困在中央。
"林師弟，這"困仙陣"可是我天機閣的老東西了。"玉璣子的聲音從陣外傳來，林無鋒抬頭，只見他和紫雲子站在陣外，玉璣子手里捏著塊和天機盤相似的青銅碎片，"你以為閣主為何突然讓你試煉？不過是拿你當探路石罷了。"
紫雲子捂著還在發疼的額頭，冷笑︰"等你死在陣里，我就去跟閣主說你自不量力，正好把你的功勞都算到我頭上——"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話。
林無鋒盯著識海里突然彈出的系統提示︰"檢測到困仙陣，建議使用"破陣錐"消耗靈力150，剩余靈力值︰120500）。是否兌換？"
他指尖掐訣，掌心浮現出根三寸長的銀色小錐，錐尖正對著最近的金色符文。
"破！"
錐尖刺入符文的瞬間，整個陣法劇烈震動。
林無鋒感覺有股力量順著錐尖涌進識海，系統提示音急促響起︰"靈力消耗過快！剩余靈力值︰80500！"
他咬著牙繼續催動，可那符文卻像活了般，反將破陣錐纏住，發出刺耳的尖嘯。
"哈哈哈哈！"玉璣子的笑聲里多了幾分癲狂，"這困仙陣要破，得用活人的血祭！林無鋒，你就等著被陣法吸干靈力——"
"轟！"
一聲悶響從地底傳來。
林無鋒腳步踉蹌，抬頭時，發現陣法邊緣的符文突然變得暗紅，像是被血浸透了。
更遠處，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像是無數齒輪同時轉動，在寂靜的石道里格外清晰。
玉璣子的笑僵在臉上，下意識後退半步。
紫雲子攥緊折扇的手青筋暴起，望著陣法深處的林無鋒，喉結動了動，卻再沒說出半個字。
林無鋒握緊破陣錐，感受著識海里僅剩的80點靈力。
他能听見那金屬摩擦聲越來越近，像是有什麼東西正順著石道爬過來——或許是機關獸，或許是......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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