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的青石板在劇烈的靈力波動中寸寸龜裂，林無鋒體內那團灼燒的火突然竄上喉間。
他仰頭悶哼，掌心鐵劍嗡鳴，劍身上的金紋如活物般游走，竟順著他的手臂爬上了脖頸——那是"破妄訣"殘卷在識海深處震動時，同步溢出的紋路。
"無鋒！"甦月的指尖還停留在他腕間，能清晰摸到靈脈里翻涌的熱流。
她先前發現的靈核裂痕此刻正發出細碎的金芒，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將破碎的玉髓重新粘合。
更令她心驚的是，那裂痕深處竟滲出點點星光，與劫雲里若隱若現的星子遙相呼應。
心魔化身殘留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涌，原本淡去的輪廓重新凝實。
那道與林無鋒生得一模一樣的身影咧嘴露出森白牙齒，眼瞳里跳動著幽綠鬼火︰"想突破？沒門！"
它抬手抓向林無鋒天靈蓋，指尖凝聚的黑霧里竟裹著林無鋒當年在雜役房被欺辱時的記憶——那根打斷他三根肋骨的木棍，那個把他推進冰潭的外門弟子，所有令他屈辱到窒息的畫面，都化作實質的尖刺刺向他的識海。
林無鋒卻在此時閉上了眼。
識海里"破妄訣"殘卷自動展開，泛黃的紙頁上浮現出從未見過的新內容︰"破妄者，先破心障。心若澄明，萬法皆破。"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翻開殘卷時，老雜役爺爺說過的話︰"這不是戰技，是照妖鏡。"
喉間的灼燒感化作滾燙的靈力，順著奇經八脈直沖頂門。
林無鋒猛然睜眼，瞳孔里金芒暴漲，竟將心魔化身投射的記憶畫面生生灼穿！
他手中鐵劍輕顫，劍尖指向半空，一道金色劍氣破空而出——那劍氣不似普通法術凌厲，反而帶著幾分溫潤的清光，卻精準無比地洞穿了心魔化身的胸膛。
"噗！"
黑霧凝聚的軀體炸開成碎片，心魔化身發出刺耳的尖叫︰"不可能！你明明只是宗師九重......"
"我突破了。"林無鋒的聲音比山風更冷。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海在擴張，原本只能容納一汪清泉的經脈，此刻變成了奔涌的江河。
天師境特有的"天地共鳴"從腳底升起，他甚至能听見百里外溪流的叮咚，嗅到十里外甦月腰間藥囊里的龍涎香。
甦月後退兩步，仰頭望著他。
少年原本清瘦的身形在靈力包裹下竟有幾分巍峨，發梢沾著劫雲里落下的幽綠火星，卻被他身上溢出的金光瞬間消融。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在破廟避雨，那個被野狗追得滿街跑的小乞兒，此刻竟站在雲端，活像是踩著金霞降臨的戰神。
"好個天師境。"心魔化身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黑霧重新凝聚成更龐大的軀體，這次它的背後多出了九道虛影——竟是林無鋒修煉以來每一次差點走火入魔的瞬間！"那就讓你看看，真正的心魔！"
九道虛影同時出手，有的持劍刺向他咽喉，有的掐訣要封他靈脈，最前面那道虛影竟和他用著同樣的鐵劍，招式分毫不差。
林無鋒卻笑了，他反手握住甦月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側︰"月姐，幫我護法。"
甦月會意，指尖快速結印。
她腰間的藥囊突然炸開，三百六十五種靈藥化作流光懸浮在空中，每一株都綻放出不同顏色的光。
最中央的千年朱果突然燃燒，化作一面流轉著藥香的光幕，將兩人護在其中。
"破妄訣，第三式。"林無鋒低喝。
鐵劍上的金紋徹底蔓延至全身，他的身影與識海里的殘卷重疊，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把活的劍。
面對九道虛影的圍攻，他沒有硬接，反而閉上眼，僅憑感知揮劍——第一劍挑開刺向咽喉的劍，第二劍點偏封靈脈的指，第三劍......竟精準地砍在虛影持劍的手腕上！
"當啷！"
虛影手中的鐵劍落地，其他虛影的動作同時一滯。
林無鋒乘勢而上，鐵劍劃出一道圓弧，金色劍氣如切豆腐般將九道虛影全部斬碎。
心魔化身發出最後一聲慘叫，黑霧散作漫天星塵，竟有幾分淒美。
"搞定了？"甦月撤去藥光，指尖還捏著半株快燒盡的朱果。
"沒。"林無鋒抬頭看向劫雲。
原本減弱的幽綠火焰突然暴漲，雲層里傳來天機閣主陰惻惻的笑聲︰"林小友好手段，竟能在心魔劫里突破。不過你以為這劫雲是天地降下的？"
話音未落，劫雲劇烈翻滾，原本的幽綠火焰被紫黑色雷蛇取代。
那雷蛇粗如兒臂，每一道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最中央的雷蛇頭頂還頂著一只由雷光組成的眼楮——正是天機閣主的模樣。
"這是我為你量身打造的"天機劫"。"天機閣主的聲音從雷眼里傳出，"你破了我的水鏡，反照了我的天機，今日便用這雷火，燒盡你的因果！"
第一道紫雷劈下時，林無鋒只覺皮膚刺痛。
他揮劍去擋，鐵劍與雷蛇相撞處濺出火星，卻被雷蛇順勢纏住劍身，強大的電流順著手臂竄入體內，疼得他額頭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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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鋒！"甦月甩出三枚玉瓶，瓶中液體化作三條冰龍，纏上雷蛇試圖拖延。
可冰龍剛觸到雷蛇便發出刺啦聲響，轉瞬就被蒸發成白汽。
她咬了咬唇，從懷中取出一片梧桐葉——那是上古藥典里記載的"九死還魂葉"，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能用。
"月姐別！"林無鋒大喝。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破妄訣"殘卷在發燙，識海里突然浮現出一行新的字跡︰"借天地之力，破他人之劫。"他猛地將鐵劍插入地面，掌心按在劍柄上，天師境的靈力如潮水般涌出，與山巔的天地靈氣產生共鳴。
原本被雷蛇壓制的天地靈氣突然活躍起來，風從四面八方涌來，托起林無鋒的衣袂。
他抬頭望向雷眼，眼中金芒與星光交織︰"你說這是天機劫？那我便用這山風，這星辰，這天地間所有不甘被操控的氣，破你的天機！"
紫雷再次劈下的瞬間，林無鋒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當他出現在雷眼正下方時，鐵劍已刺入雷眼中央。
金色劍氣與紫色雷光在劍刃處激烈踫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雷眼里傳來天機閣主的痛呼，劫雲開始快速消散，露出被遮住的星空。
"好小子......"天機閣主的聲音帶著幾分氣急敗壞，"算你狠！"
雷眼徹底碎裂的剎那，林無鋒被反震得倒飛出去。
甦月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兩人滾落在地，發梢都沾著雷火余燼。
林無鋒咳出一口血，卻笑得格外暢快︰"這天機閣的劫雲，也不過如此。"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山腳下突然傳來破空聲。
十二道身影從不同方向掠來，為首的紅袍老者正是赤炎老祖。
他手中執著九節火焰鞭，鞭梢還滴著灼人的火油︰"林無鋒！你引動心魔劫，害我宗門福地靈脈受損，今日我等長老便替天行道！"
其他長老緊隨其後，有的持劍，有的捏訣，更有甚者直接拋出了鎖魂鏈——顯然是早有準備要置林無鋒于死地。
甦月將林無鋒護在身後，指尖掐著藥典里的攻擊法訣，眼神冷得能結冰︰"你們敢！"
"甦藥師，這是我青冥宗內務。"另一位白眉長老冷聲道，"你若是執意護著這孽障，便連你一起......"
"一起如何？"林無鋒抹去嘴角血跡，從甦月身後站起。
他的鐵劍還插在地上，金紋在劍身上流動如活物，"就憑你們這些宗師境的老東西？"
十二道身影瞬間將兩人團團圍住，各種法寶的靈光在夜色中閃爍，宛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赤炎老祖的火焰鞭率先甩出，帶著刺耳的尖嘯抽向林無鋒面門——這一鞭他蓄了十足靈力，勢必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抽成兩段。
林無鋒卻沒有動。
他望著四周逼近的攻擊，忽然笑了。
識海里的"破妄訣"殘卷終于完全展開，最後一頁上，赫然寫著"破妄"二字。
而在更深處，他仿佛听見了一個古老的聲音︰"該醒了，被封印的......"
"小心！"甦月的驚呼聲被淹沒在法寶踫撞的轟鳴里。
山巔的星光被徹底遮住，只余下漫天法寶的靈光，和兩道背靠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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