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鋒的目光掃過老者腰間若隱若現的青銅環佩——那紋路他在族祠破損的古卷見過，是上古林氏旁支的族徽。
喉結動了動，他壓下心底翻涌的疑問，面上仍掛著慣常的憨笑︰"前輩要什麼？小子身上就這點家當。"他拍了拍儲物袋，里頭裝著三粒保命的回元丹，還有甦月硬塞給他的半塊玉牌。
黑袍老者的黑紗無風自動，露出一雙渾濁卻銳利的眼楮︰"我要的，是你林氏血脈里的東西。"
林無鋒的笑容僵在臉上。
自小被族人視作不祥之種，連族老都避諱提及的血脈秘密，竟從這陌生老者口中說出。
他想起三天前在破廟翻出的半本殘卷，最後一頁用血寫著"林氏血，鎮幽冥"，當時炎龍盾突然發燙，金霧纏著殘卷燒了個干淨。
"你......"他剛開口，老者已抬手打斷︰"我知你在想什麼。"白骨杖輕點地面，骨海突然靜止，連嗚咽都消失得干干淨淨，"千年前我被困在這鬼域，偶然窺見林氏祖碑。你們這一脈，是當年鎮墮神的血脈鎖鑰匙。"
林無鋒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想起三個月前被長老誣陷偷取玄冰草時，那道突然灌入識海的聲音︰"莫慌，時候未到。"難道......
"現在，"老者的聲音壓低，像淬了冰的刀，"那被鎮的墮神要醒了。他的分身正追著你，對吧？"
話音未落，鬼域的血月突然劇烈震顫，濃稠如墨的魔氣從地底噴涌而出。
遠處傳來炸雷般的轟鳴，地面裂開蛛網狀的縫隙，無數青面獠牙的鬼物從中爬出，卻在觸及老者身周三尺時化為飛灰。
"幽冥教主！"紅衣女使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懷中的玉瓶突然碎裂，溢出的藥香被魔氣撕得粉碎，"他追來了！"
林無鋒轉身的瞬間，看見天際翻涌的黑霧中浮著張青面鬼首，赤焰般的瞳孔正死死鎖著他。
那是幽冥教主的法相，比三天前在玄陰山見到的大了三倍——當時對方只用了分身在追，現在怕是動了真格。
"合作嗎？"老者的白骨杖指向林無鋒，杖頭的人頭咧開嘴，黑血滴在地上腐蝕出深坑，"我助你暫時突破境界，壓制這尊分身。但事後......"
"我應了！"林無鋒咬碎舌尖，腥甜涌進口腔。
他能感覺到儲物袋里的簽到令牌在發燙——上次過度使用後，系統提示要三十天才能再用，可現在哪有三十天？
他盯著幽冥教主逼近的法相，喉間溢出低笑︰"前輩若想害我，早動手了。"
老者的黑紗下傳來一聲輕笑，枯槁的手掌按在林無鋒天靈蓋上。
剎那間，林無鋒的識海掀起驚濤，一道金色殘魂從中沖出，周身纏繞著古老的符文。
那殘魂與炎龍盾中的金霧共鳴，在他體內織成一張光網，每根經脈都在灼燒，卻又說不出的舒暢。
"這是我殘存的道韻，"老者的聲音變得虛無，"可助你短暫觸及天尊境。記住，只能撐半柱香。"
林無鋒的境界開始瘋漲。
原本卡在宗師境九重的瓶頸像薄紙般裂開，天師境三重的壁壘被撞得粉碎，最後停在天尊境一重——雖只是虛境，卻讓他看清了幽冥教主法相中的破綻。
"墮神魔功？"他抬手握住腰間的炎龍盾，金霧順著盾紋流轉，"試試我的《焚天訣》。"
幽冥教主的法相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黑浪般的魔氣裹著萬千鬼哭涌來。
林無鋒的指尖凝出赤金火焰，那是《焚天訣》第三層的"涅盤火"，上次施展還是在三個月前的秘境，燒穿了三重地火脈。
火焰與魔氣相撞的剎那，鬼域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太陽。
赤金與幽黑的光浪席卷四方，骨海沸騰著化作飛灰，黃泉門的骷髏頭 碎裂，連血月都被映得慘白。
林無鋒感覺體內的殘魂之力如潮水般涌來，每一拳都帶著開天闢地的氣勢，竟將那尊天尊境七重的法相逼得節節後退。
"不可能！"幽冥教主的法相發出尖銳的慘叫，"你不過是宗師境的螻蟻！"
林無鋒擦了擦嘴角的血——殘魂之力雖強，卻在撕扯他的經脈。
他咧嘴一笑，眼中燃著狼一樣的光︰"螻蟻？那你試試被踩死的滋味。"
他屈指一彈，涅盤火裹著炎龍盾的金霧，直接洞穿了法相的心髒。
幽冥教主的法相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化作黑霧消散，只余下一縷殘魂尖叫著逃竄︰"林無鋒！我主定會......"
"滾！"林無鋒揮拳砸碎那縷殘魂，氣息突然萎靡。
他扶住旁邊的白骨牆，能感覺到體內的殘魂之力正在消退，經脈里像爬滿了螞蟻。
老者的身影已經透明，正對著他點頭︰"做得不錯。記住，林氏血脈的秘密，在黃泉門後。"
話音未落，老者便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了林無鋒的識海。
"無鋒！"甦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無鋒轉身，看見她抱著昏迷的紅衣女使，懷里的藥鋤泛著青光——顯然剛才的戰斗她一直在用術法護著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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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二蹲在她腳邊，嘴里叼著半塊骷髏頭，正用爪子拍他的褲腳。
"走。"林無鋒扯出個笑容，彎腰抱起熊二。
他能感覺到黃泉門後的氣息在召喚，像母親的手撫過心口。
血月不知何時變得更紅了，月光照在門上，那些骷髏頭的眼窩里竟滲出了血水。
"門後有什麼？"甦月輕聲問。
林無鋒摸了摸腰間的炎龍盾，金霧還在微微發燙。
他望著黃泉門後隱約可見的青山輪廓，又想起老者說的"林氏血脈的秘密"，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大概......是該回家了。"
話音剛落，血月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林無鋒抬頭，看見月面浮現出一張青面鬼首——和幽冥教主的法相一模一樣。
"小心！"甦月的藥鋤泛起青光，卻見那鬼首只是看了林無鋒一眼，便重新隱入月中。
血月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異變從未發生。
林無鋒握緊甦月的手，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
他望著黃泉門，又回頭看了眼鬼域深處——那里似乎有更龐大的存在在甦醒，連空氣都在微微震顫。
"走吧。"他說，"不管門後是什麼，總比留在這鬼域強。"
三人一熊踏上白骨小徑，黃泉門在他們面前緩緩開啟。
門後飄來熟悉的青草香，是人間界的氣息。
可林無鋒知道，這不過是另一場風暴的開始——月中的鬼首，老者的殘魂，林氏血脈的秘密，還有那尊即將甦醒的墮神......
他低頭看了眼掌心，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金色紋路，像條小蛇般鑽進袖口。
遠處，血月中的鬼首緩緩睜開眼，喉間滾出低沉的轟鳴︰"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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