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里的扭曲感愈發強烈，林無鋒只覺耳膜刺痛，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往腦子里扎。
黑珠表面的紋路突然泛起幽藍光芒，一股沛然吸力如巨手攥住眾人丹田，蒼狼悶哼一聲，腰腹被扯得幾乎與地面平行，玄鐵戰熊形態下的鐵背熊更是被吸得四爪在青石板上劃出深溝，石屑飛濺。
"結陣！背靠背！"林無鋒咬破舌尖，腥甜滋味涌進口腔，劇痛讓神智清明幾分。
他右手掐訣，破魔刃嗡鳴出鞘，刀刃上流轉的青色光華如活物般纏上最近的蒼月銀甲——這是他之前用簽到獎勵的"九玄引靈術"臨時布下的簡易聚靈陣，能借同伴靈力穩住身形。
青銅傀儡的眼瞳突然迸出金芒，周身刻滿符咒的手臂快速結印，空氣中浮起無數金色算籌。
"叮——"最前排的算籌突然炸裂成光點，傀儡機械音響起︰"黑珠引力源在正中央，每三息增強一成，弱點...需接觸本體才能觸發。"
"蒼月！護左路！青鳶帶蒼狼退到柱子後！"林無鋒反手抓住青玉手腕，將她拽到自己身側。
少女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袖口傳來，他這才發現青玉不知何時攥了顆朱紅色丹藥，指尖都快把丹瓶捏碎了。
"你...你之前說過，空間亂流最怕火屬性靈力？"青玉抬頭時，發尾沾著的黑霧被他的破魔刃光焰灼成灰燼，眼底的慌亂卻未褪盡。
話音未落，黑珠突然噴出七道黑色光束。
光束所過之處，石柱像被無形巨斧劈砍，眨眼間崩成齏粉。
蒼月銀甲上的上古神紋全部亮起，她雙手結出禁忌法印，一道半透明的神凰虛影從她背後升起，鳳喙一張，竟將兩道光束直接吞入腹中。
"這是...神族"吞厄術"？"林無鋒瞳孔微縮——他曾在簽到獎勵的《上古神典殘卷》里見過此法，需消耗百年壽元才能施展一次。
千機子那邊卻出了岔子。
這位總愛裝出仙風道骨模樣的老者此刻頭發散亂，他手持的八卦盤被反彈的光束轟出個焦黑窟窿。"小輩們退下！"他大喝一聲，周身突然騰起紫焰，竟是要以本命真火硬撼黑珠。
可那紫焰剛觸到黑珠表面的護盾，便像雪落滾油般"滋啦"作響，反而順著他的手臂倒燒回來。
千機子慘叫著滾出三丈遠，道袍下擺冒起青煙，臉上還沾著被烤焦的胡須。
"蠢貨。"幽冥鬼王的聲音里帶著幾分不屑。
他原本半透明的身形此刻愈發凝實，額間紫月印記流轉著詭異的幽光。
黑珠懸浮在他掌心，表面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每一道符文亮起時，地底便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林無鋒注意到，那些從空間裂縫里滲出的黑霧正瘋狂涌入黑珠，其中竟夾雜著幾縷熟悉的氣息——是之前被幽冥教滅口的天機閣弟子殘魂！
"無鋒！"林青鳶的驚呼聲傳來。
少女手中的長劍被光束削去半尺，肩頭滲出鮮血，卻仍咬著牙將蒼狼推到身後。
蒼狼的玄鐵戰熊形態已被破去，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從懷中掏出個青銅酒壺︰"小爺的熊膽酒還沒喝完呢！"仰頭灌下一口，周身突然騰起金色罡風，竟將一道擦著林青鳶耳際的光束生生撞偏。
青銅傀儡的算籌此刻已鋪滿半空中，最中央的那根突然發出刺目金光。"演算完畢。"傀儡轉向林無鋒，"黑珠需以"生死同調"之法破解，但需滿足兩個條件︰一，施術者與黑珠有血脈共鳴；二，需在空間亂流最劇烈時注入相反屬性靈力。"
林無鋒心頭一震。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幽冥教密室里找到的殘卷上，確實記載過"生死同調"——那是能操控生死之力的禁忌之術，可他何時與黑珠有血脈共鳴？
"看來有人猜到了。"幽冥鬼王的笑聲里帶著刺骨寒意。
他指尖輕彈，黑珠突然分裂出個拇指大小的黑粒，"這顆珠子，本就是用你母親的心頭血祭煉的。林無鋒，你以為你娘當年為何會被逐出宗門？她可是我幽冥教初代聖女！"
林無鋒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幼時冬夜，母親總對著月亮流淚，她腕間的銀鈴上刻著與黑珠相同的紋路；被宗門欺辱時，母親將他藏進地窖，自己卻被一群黑衣人道長拖走，她最後看他的眼神里，有愧疚，有決絕，還有...一絲解脫？
"無鋒！小心！"青玉的尖叫拉回他的神智。
黑珠此刻已膨脹到磨盤大小，表面的血色符文連成一片，形成一張巨大的鬼臉。
鬼臉張開黑洞洞的嘴巴，一股足以撕裂宗師境修士的空間亂流噴涌而出！
青銅傀儡突然攔在林無鋒身前，周身的符文化作金色光盾。"第二形態•戰魂體，啟動。"傀儡的聲音變得低沉，背後浮現出與蒼月神凰虛影截然不同的戰魂——那是個手持巨斧的金甲戰神，每一道斧痕都在空間亂流中劈開短暫的空隙。
林無鋒趁機將破魔刃插入地面，青色光華如蛛網般蔓延，勉強穩住眾人所在的小範圍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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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黑珠上不斷閃爍的血色符文，突然注意到，每當鬼臉眨眼時，符文會出現剎那的停滯。
"青銅，再算一次！"他握緊破魔刃，掌心被劍柄硌得生疼，"空間亂流的波動頻率，和黑珠符文的閃爍頻率...是不是有關聯？"
青銅傀儡的眼瞳金芒暴漲，所有算籌同時炸裂成光點。
這一次，光點沒有消散，反而在空中組成了一串復雜的星圖——正是黑珠符文與空間亂流的波動軌跡！
林無鋒望著那串星圖，心跳突然加快。
他終于明白青銅傀儡之前說的"相反屬性靈力"是什麼了——黑珠用的是空間亂流的"撕裂"之力，那破解它的，應該是...
"無鋒！它要發動總攻了！"蒼月的聲音帶著吃力。
她的神凰虛影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銀甲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
幽冥鬼王的身影此刻完全凝實，他抬起手，黑珠上的鬼臉竟露出與他一模一樣的癲狂笑意。
林無鋒深吸一口氣，將所有靈力運轉至雙眼。
他看見，在黑珠最核心處，有一縷極淡的青色光芒——那是母親銀鈴上的紋路，是刻在他血脈里的印記。
"青鳶，把你的劍給我。"他轉身看向妹妹，"蒼月，準備用最後的神紋護住大家。青玉，等下無論發生什麼，都把這顆保命丹塞進我嘴里。"
眾人愣住的瞬間，林無鋒已經握住林青鳶的斷劍。
他望著黑珠，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瘋狂的笑——這或許是死局，但他林無鋒，從來就不是會乖乖等死的人。
青銅傀儡的戰魂突然發出震天嘶吼，金甲戰神的巨斧劈開一道一人寬的空隙。
林無鋒身影如電，在空間亂流即將合攏的剎那沖了出去。
他的破魔刃與斷劍同時刺入黑珠，兩股截然不同的靈力如洪流般涌進珠體——
青色的，是母親留下的血脈之力；
赤色的，是他這些年在絕境中燃起的不屈之火。
黑珠劇烈震顫，表面的符文開始成片碎裂。
幽冥鬼王的臉色終于變了，他想要收回黑珠，卻發現自己的靈力竟被珠體反噬，周身冒出一股股黑煙。
"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他的聲音逐漸虛弱，黑珠上的鬼臉也開始扭曲變形。
林無鋒感覺自己的經脈快要炸裂，鮮血不受控制地從七竅涌出。
青玉哭著撲過來，將丹藥塞進他嘴里。
那是她用三年時間才煉成的"九轉續命丹"，此刻入口即化，在他體內形成一道溫暖的屏障。
"還差最後一步..."林無鋒咬著牙，將全部靈力注入雙劍。
他看見，黑珠核心的青色光芒突然大盛，竟將所有血色符文燒成了灰燼。
"轟——！"
黑珠爆炸的強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楮。
等眾人勉強睜開眼時，只見林無鋒單膝跪地，破魔刃插在地上支撐身體，而原本懸浮的黑珠，此刻只剩下顆指甲蓋大小的青紋黑粒，正靜靜躺在他掌心。
幽冥鬼王的身影徹底虛化，他不敢置信地盯著那顆黑粒，最終化作一團黑霧消散。
"成功了？"青玉顫抖著扶住林無鋒，眼淚滴在他滿是血污的衣襟上，"你...你差點就..."
"還沒。"林無鋒盯著掌心的黑粒，目光深沉，"這顆珠子的秘密，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青銅傀儡的眼瞳突然再次亮起金芒，它伸出手臂，指尖點在黑粒上。
一行金色小字浮現在空中︰"黑珠殘魂已封，但本源仍在。欲徹底摧毀，需尋...混沌鼎。"
林無鋒抬頭望向天際，那里不知何時聚起了大片烏雲，雲層中隱約可見一道青銅巨鼎的虛影，正散發著讓他心跳加速的氣息。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將黑粒收進儲物戒。
這一戰，他們贏了，但更大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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