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宇的意識如同從深海浮出水面,耳邊嗡嗡作響,視線里最先清晰的是頭頂慘白的日光燈。
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硬邦邦的塑料椅上,身處的房間狹小而陌生。
灰白的牆壁,牆上掛著"警民一家親"的標語,面前是一張被磨得發亮的木桌。
"小宇?小宇!你能听見媽媽說話嗎?"
顫抖的女聲從身側傳來。王卓宇緩慢地轉頭,看見母親林梓筱正死死攥著他的手。
她的眼眶通紅,淚水在臉上留下凌亂的痕跡,嘴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
她一直在低聲重復著他的名字,仿佛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
"老媽?"王卓宇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我這是在哪?"
林梓筱的哭聲驟然放大,她猛地抱住他,力道大得幾乎讓他窒息。
她的身體在劇烈顫抖,溫熱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肩膀。"你嚇死媽媽了……你嚇死媽媽了……"她反復念叨著,聲音支離破碎。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父親王向松幾乎是撲了過來,粗糙的大手捧住王卓宇的臉,上下檢查著他的狀態。
"兒子!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還疼嗎?"他的聲音里帶著王卓宇從未听過的慌亂。
這時,站在門口的那個年輕警員小心翼翼地靠近,手里拿著記錄本。
"同學,你好,我是派出所的劉警官,有些情況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林梓筱突然像被觸到逆鱗的猛獸,猛地轉身,將王卓宇護在身後。
"滾!"她的聲音尖銳得幾乎破音,"離我兒子遠點!!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還想逼問什麼?!"
王向松立刻站起來,擋在母子倆前面,盡管他的聲音比林梓筱克制,但緊繃的下頜線暴露了他的憤怒。
"警官,我兒子現在需要休息,有任何問題,等我們確認他狀態穩定了再說。"
年輕警員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住了,尷尬地後退兩步。"理解,理解……那等你們方便的時候再……"
王卓宇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他的記憶仍停留在天台上。那個詭異的女生,狂風,還有她最後說的那句模糊不清的話。
但現在,他卻被帶到了派出所,父母如臨大敵,而他自己,完全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
二十分鐘後,小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王卓宇站在門口,視線掃過走廊,不遠處,一名中年男警員正和一位年輕女警低聲交談著什麼。听到動靜,兩人同時轉過頭來。
"你好,同學。"年輕女警員率先開口,她的聲音柔和,帶著職業性的關切,"需要喝點水嗎?"
王卓宇的喉嚨確實干澀得發疼,他點了點頭︰"謝謝。"
女警員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快步走向飲水機。
中年男警員則走近幾步,他的眉宇間帶著歲月沉澱出的沉穩,嘴角掛著溫和的弧度︰"小伙子,我們先進去聊吧。那位姐姐等會兒就把水送過來。"
王卓宇沉默地點頭,轉身回到小會議室。
房間里,林梓筱和王向松立刻站了起來,母親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父親則微微向前傾身,像是隨時準備介入。
王卓宇走到兩人中間坐下,感受到父母一左一右的保護姿態。
中年警官在他對面坐下,翻開記錄本時動作很輕,似乎刻意避免制造緊張感。
年輕女警員很快端著一杯溫水進來,輕輕放在王卓宇面前。
"溫度剛好。"她輕聲說,然後在中年警官身旁坐下,打開了自己的記錄設備。
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飲水機偶爾發出的"咕咚"聲。
王卓宇盯著水杯上升騰的淡淡熱氣,等待即將開始的詢問。父母的手同時搭上他的肩膀,一左一右,溫暖而堅定。
白警官將記錄本平放在桌上,雙手交疊,刻意放緩了語速︰"小伙子,不用緊張。我姓白,你叫我白叔叔就行。"
王卓宇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紙杯邊緣,點了點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那麼,"白警官的聲音放得更輕,"能告訴叔叔你還記得什麼嗎?"
房間里突然變得很靜。王卓宇听見飲水機發出"咕"的一聲輕響,母親的手突然攥緊了他的衣角。
"我......"他的聲音有些啞,清了清嗓子才繼續,"吃完午飯,我在校園里散步消食。"
他的視線落在水杯里晃動的波紋上,"然後......就看見那個女生。"
一旁的女警員筆尖在紙上快速滑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白警官身體微微前傾︰"後來呢?"
王卓宇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記憶中的畫面像蒙著一層霧。那個女生搖晃的身影,被風吹起的校服下擺,還有......
"她狀態很不對勁,"他抬起手比劃了一下,"像夢游似的,走路跌跌撞撞。然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跟上去了,可能是......"
他搜尋著合適的詞,"本能覺得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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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尾音上揚,變成了不確定的疑問。白警官和女警員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細微的動作被王卓宇敏銳地捕捉到。
"很好,"白警官翻開文件夾,"那你還記得——"
"等等!"林梓筱突然打斷,"我兒子需要休息!這些不能改天再問嗎?"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王卓宇的肩膀。
白警官嘆了口氣,合上文件夾的動作很輕︰"王太太,我們理解您的心情。但越早了解情況,對事件調查越有利。"
他的目光移回王卓宇身上,帶著某種審視,"尤其是......天台的門鎖問題。"
王卓宇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他清楚地記得,那扇本該鎖死的鐵門,當時確實敞開著。
王卓宇的目光與白警官相接,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紙杯,溫水微微晃動,在杯沿蕩出一圈漣漪。
"關于門鎖..."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學校所有天台的門,明明都鎖得死死的。"
他抬起頭,眼神逐漸聚焦,"我親眼見過,鐵鏈、掛鎖,還有保安每天早上的例行檢查。"
白警官的筆尖在紙上頓住,墨水暈開一個小點。女警員悄悄調整了錄音設備的位置。
"但那天..."王卓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扇門就那麼敞開著,鎖鏈垂在地上,像被什麼人..."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杯,"像被什麼人輕輕解開的。"
房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林梓筱的呼吸聲變得急促,王向松的手掌重重按在兒子肩上。
"然後她就走上去了,"王卓宇的語速突然加快,"赤著腳,校服被風吹得...我追上去喊她..."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眉頭緊緊皺起,"她說她叫...叫..."
紙杯在他手中發出輕微的" 嗒"聲。王卓宇的表情突然空白了一瞬,就像電視機突然失去信號。
那個名字明明就在舌尖,卻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抹去。
"司..."他艱難地擠出一個音節,太陽穴突突直跳,"不對...是...古?"手指突然痙攣,紙杯被捏得變形,溫水濺在桌面上。
女警員迅速抽了張紙巾遞過來,白警官的眼神變得銳利。
王卓宇看著水漬在桌面上蔓延,"我..."他張了張嘴,卻發現關于那個名字的記憶像被橡皮擦擦過一般,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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