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微微眯起雙眸,試圖穿透門縫中那片濃稠的黑暗,卻發現那黑暗仿佛具有實體,吞噬了一切光線與感知。
絕芷珊修長的五指緊握頸間吊墜,靈力流轉間,黑水晶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銀色咒文。
那道猩紅霧氣漸漸平息,卻仍在結界內不安地游走,如同困獸。
"宮主若是不進,那我先了?"來到絕芷珊身邊的古月側首,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譏誚。
不等回應,他已抬手推開沉重的殿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像是千年未動的機關被突然喚醒。
古月的身影瞬間被黑暗吞噬,只留下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絕芷珊凝視著手中吊墜,水晶內的紅霧突然指向殿門方向,劇烈震顫。
于是她抬腳踏入黑暗。銀鈴聲響起的剎那,殿門在身後無聲閉合。
黑暗持續的時間比預想的短暫。當視線恢復時,古月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破敗的殿堂中央。
穹頂的巨大破洞投下一束慘白月光,照亮了飛舞的塵埃。
蟠龍柱上的金漆剝落殆盡,織錦帷幔化作縷縷殘絮,唯有那方九龍玉璽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
龍椅上的身影如山岳般巍然不動。那人披散的黑發如瀑布垂落,遮住了面容。
玄色龍袍上繡著的金線早已黯淡,卻仍能看出曾經的精美。
案幾上除了玉璽,還擺放著一個空劍鞘,鞘身刻滿晦澀咒文;旁邊是一把造型古怪的鑰匙,匙齒部分竟像是某種生物的指骨。
古月站在原地,異劍匣中的邪劍發出警惕的低鳴。
這位淵皇雖然保持著人形,卻散發著比外面那些畸變生物更危險的氣息,那是一種沉澱了無數歲月的腐朽威壓。
絕芷珊站在三丈開外,紫眸死死盯著龍椅方向。她手中的透明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劍身凝結出細密的冰晶。
黑水晶吊墜中的紅霧正在瘋狂沖撞結界,似乎想要掙脫束縛。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案幾上的玉璽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龍紋緩緩流淌。
那液體滴落在地面的聲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滴答。滴答。
古月右手輕叩身後異劍匣,匣口應聲而開,一道流光呼嘯而出,正是誅天劍。
古月左手穩穩接住劍柄,同時右手抽出腰間八苦劍。
雙劍在手,古月周身氣勢節節攀升,衣袍無風自動,腳下塵埃呈環形擴散。
絕芷珊見狀,手中透明長劍"霜天"驟然綻放刺骨寒芒。劍鋒所指之處,空氣凝結出細密冰晶。
她玉腕輕轉,正要斬出必殺一劍,卻見龍椅上的淵皇突然微微一顫。
" ——"
一聲清脆的骨骼錯位聲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二人同時凝神戒備,只見淵皇佝僂的身軀開始不自然地抽搐,全身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仿佛一具塵封千年的傀儡正在被無形的絲線強行拉起。
當淵皇完全站直身軀時,竟比古月還要高出兩個頭。
透過垂落的黑發縫隙,隱約可見一雙泛著幽綠光芒的眼楮,正死死盯著殿中二人。
那目光中蘊含的並非殺意,而是一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淵皇枯瘦的左手緩緩抓起案上玉璽,暗紅色的液體立刻順著他的指縫滴落;右手則先將劍鞘別在腰間,又拾起那柄骨制鑰匙。
就在二人嚴陣以待之際,淵皇卻出人意料地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大殿深處走去。
他走過之處,地磚上留下一個個滲著黑血的腳印,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甜腥味。
古月與絕芷珊對視一眼,無需言語便達成默契,絕不能放任其離開。
雙劍交錯,古月身形如電直取淵皇後心;絕芷珊則劍走偏鋒,"霜天"劃出一道冰霜軌跡,直刺淵皇咽喉要害!
剎那間,劍鋒已至。
古月的誅天劍與八苦劍交叉刺入淵皇後心,絕芷珊的霜天劍則精準貫穿咽喉。
他們分明感受到劍刃破開血肉的觸感,甚至能听到骨骼被利刃切斷的脆響。
然而下一刻,二人瞳孔驟縮。
手中的劍竟詭異地偏離了目標,誅天劍刺向虛無的空氣,八苦劍深深沒入地面,霜天劍則斜斜地釘在殿柱之上。
方才的一切觸感、聲響,都如同幻覺般煙消雲散。
古月眉頭緊鎖,雙眸中閃過一絲凝重。他緩緩收劍歸位,目光緊鎖前方那道蹣跚的背影。
片刻沉吟後,他做出決斷,手持雙劍跟了上去。劍尖拖過地面,在青石板上劃出兩道細長的痕跡。
絕芷珊紫眸微眯,指尖輕撫霜天劍身。劍刃上殘留的寒意告訴她,方才絕非幻覺。
她深深看了眼古月的背影,終究還是邁步跟上。
三人在幽暗的甬道中形成詭異的隊列。淵皇佝僂的身軀在前方搖晃,每走一步都會發出骨骼摩擦的" "聲。
古月保持著三步距離,雙劍隨時準備出擊。絕芷珊則刻意落後數步,霜天劍上凝結的冰晶在黑暗中泛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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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不斷向下延伸,空氣愈發潮濕陰冷。
兩側石壁上爬滿暗紅色的苔蘚,隱約可見苔蘚下掩埋的古老壁畫,扭曲的人形正在向某個巨大存在頂禮膜拜。
最終,他們停在一扇三米高的石門前。石門表面刻滿繁復的符文,中央是一個形如骷髏的鎖孔。
淵皇的動作突然變得流暢起來,他緩緩舉起骨制鑰匙,精準地插入鎖孔。
" 嚓——"
鑰匙轉動的聲響如同骨骼斷裂。石門上的符文逐一亮起猩紅光芒,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厚重的石門緩緩開啟。
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某種難以名狀的腥甜。
淵皇毫不猶豫地邁入黑暗。古月沒有遲疑,他冷哼一聲,大步跟上。
絕芷珊在門前駐足片刻,頸間黑水晶吊墜中的紅霧已近乎瘋狂。她深吸一口氣,終究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當二人穿過石門的剎那,眼前的景象令他們瞬間僵立在原地。
這是一片無法用常理衡量的遼闊天地。暗紫色的蒼穹中懸掛著三顆大小不一的綠色月亮,它們投下的幽光將整片大地染成病態的青色。
遠處,無數倒懸的山峰漂浮在空中,山體上生長著扭曲的黑色森林,樹冠朝下扎根于虛空。
腳下的土地呈現出血肉般的質感,每一步都會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片"地面"竟然在有規律地起伏搏動,就像某個龐然大物的胸腔。
在他們左側,一條由白骨鋪就的長橋延伸到視野盡頭。
橋下並非水流,而是無數糾纏在一起的人形黑影,它們無聲地蠕動著,時而融合,時而分裂。
右側則矗立著數十尊百米高的石像,每尊石像的面容都與淵皇一模一樣,只是表情各異。
有的在狂笑,有的在慟哭,最詭異的是那些面容平靜的,它們的眼眶中不斷流出黑色的液體。
空氣中飄蕩著細碎的絮狀物,仔細看去,竟是無數微縮的人臉。
這些人臉不斷變換著表情,發出幾乎不可聞的竊竊私語。
最令人不安的是,每當他們試圖聆听這些低語時,就會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仿佛有無數根鋼針正在刺入大腦。
"這是......"絕芷珊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顫抖,她手中的霜天劍自動凝結出一層冰晶護罩,卻仍在不斷消融。
古月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遠處。在那里,淵皇的身影正走向一座由無數劍刃組成的祭壇。
祭壇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的心髒,每跳動一次,就會有一柄劍從心髒中生長出來,墜落到下方的劍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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