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老和尚!”
碧蓮一臉不耐煩地看向老和尚,聲音尖銳而刺耳,仿佛要將這雨夜的寂靜撕裂︰“公主殿下賜你茶水,你為何不喝?難道是嫌棄不成?”
老和尚恍若未聞,依舊呆愣地看著那金質牌位,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回憶與敬仰。
碧蓮見狀,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上前打他一頓。
“既然不喝,也就不要為難老方丈了。”
江雪公主的聲音溫婉而平靜,她微微抬起手,制止了碧蓮的沖動,“碧蓮,將茶水賞賜下去吧。”
“是,公主!”碧蓮應了一聲,臉上帶著一絲不屑與鄙夷。
她走上前,端起茶水,居高臨下地瞪了一眼那老和尚,然後憤憤不平地轉身離去。
她將茶水端給了外面警戒的一個侍衛,那侍衛感動得熱淚盈眶,納頭便拜,連聲道謝後才小心翼翼地接過茶水,仿佛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江雪公主坐于椅子上,身姿端莊優雅,宛若坐鎮江山的未來女帝。
她神情悠然,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朗聲道︰
“老方丈既然不願品茶,那是否可以開始講述關于這位仙人的故事了?”
“晚輩對那些傳說中的仙人好奇已久,只可惜仙凡有別,凡間早已失去了有關于仙人的絕大多數事跡。”
這座寺廟處處透露出古怪與神秘。不拜神佛,只拜仙人,這種獨特的信仰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震撼與不解。
古月目光灼灼,緊緊地盯著老和尚,仿佛要從他的身上看出什麼秘密來︰
“方丈大師,晚輩對那‘蒼星’二字頗感興趣,不知大師可否為晚輩解答一二?”
其余眾人雖然覺得在此刻討論一位仙人的事跡有些不妥,但既然公主已經開口詢問,他們也不敢貿然阻止。
在眾人的注視與詢問下,老和尚終于緩緩開口了︰“蒼星……”
他的聲音干澀而沙啞,仿佛歷經了千年的滄桑與磨礪。
然而,在說出這兩個字後,他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仿佛在回憶著那段遙遠的往事。
“蒼星大羅究竟如何?”古月忍不住再次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與期待。
老和尚的眼神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他枯裂的嘴唇微微蠕動著,喃喃道︰“他……年輕時……無垠星河,因他璀璨!”
這八個字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與意境,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他們仿佛看到了一位光芒萬丈、舉世無敵的耀眼存在,在蒼穹之下、星河之中肆意遨游、揮灑自如。
坐在椅子中的江雪公主也不禁收斂了隨意的神色,微微蹙起了眉頭。
“在當時,人們尊稱那位年輕的大羅為蒼星真人。”
老和尚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厚重的歷史,“而那時,年號,為蒼。”
大殿內的人先是一陣吃驚,隨後幾位侍女便厲聲叱喝起來,其中碧蓮更是直接罵道︰
“好一個滿嘴胡言亂語的老和尚!汐國的年號從未變更過,從立國之初直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古月悄悄地看向那位美麗高貴的四公主江雪,只見她目光微動,嘴角的笑意已然隱去,似乎正在深深地思考著什麼。
“老方丈。”江雪的聲音冷冽如冰,“本公主從未听說過什麼蒼國。”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這位跪于蒲團之上的老和尚身上,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老和尚淡然一笑,繼續說道︰“蒼星大羅出生之時,汐國?只不過是一群腐爛妖魔的寄生地罷了。”
九公主江雪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她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華美的椅子上,雙眼緊盯著老和尚,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你!”碧蓮氣得渾身發抖,她扭頭對門外喝道︰
“給我過來,把這老家伙抓起來!誅九族!竟然敢貶低汐國皇室,一定要將這滿嘴胡話的老家伙誅九族不可!!”
隨著她的喝聲,兩位劍仙級強者的氣勢引而不發,十數雙眼楮帶著濃烈的殺意看向了這老和尚,仿佛隨時都會撲上去將他撕成碎片。
然而,老和尚卻仿佛渾然未覺一般,他的聲音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汐國皇室能否誅我九族尚未可知,不過你江氏一族倒是曾經被殺了八族。當時的帝王被尚且年輕的蒼星大羅凌遲處死,血肉被分給了天下人飽嘗。”
眾人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一路竄到了天靈蓋,全身發寒,手腳麻痹,竟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他們無法想象,那位蒼星大羅,竟然曾經將人間的帝王殺死並凌遲,還將割下來的一塊塊肉分給了天下人吃!
“你你你你!”碧蓮被嚇得結結巴巴,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老和尚語氣依舊淡漠如初,他用那雙渾濁的雙眼看了一眼江雪︰
“爾後,江氏一族被滅族,僅剩余數位未斷奶的稚兒。若非蒼星大羅網開一面留了他們的性命,否則,沒人能救得了你江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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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
一聲清脆的響動,華美的椅子扶手竟被江雪硬生生地抓裂開來。
她端莊美麗的臉上此刻已滿是寒霜,雙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寒意,說出的話幾乎是從緊咬的貝齒中蹦出來的︰
“老方丈,你可知道,胡言亂語會給人帶來滅頂之災?”
“公主!”站在一旁的劍仙級強者屠有余冷聲說道,“不必和這種老東西多費唇舌,讓我來試一試他的底細!”
然而,江雪並未發話,只是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成一條線,緊緊地盯著這位老和尚,仿佛在等待他的解釋。
古月在這時候保持著沉默,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難道這老和尚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老和尚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古月後,才緩緩地說道︰
“既然你們是有緣人,那今晚我就給你們講一講關于蒼星大羅當年的故事,好讓你們……銘記。”
“銘記”二字,這老和尚說得模模糊糊,似乎有些不太敢輕易說出口。
江雪向後擺了擺手,示意那些進入大殿的侍衛再次退了出去。大殿內再次恢復了平靜,只有老和尚那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在回蕩。
然而,許久之後,老和尚都沒有再開口,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古月終于忍不住問道︰“方丈大師,可否開始為晚輩等解惑?蒼星大羅在凡間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和尚把目光投向蒼星大羅的牌位,神情越發的落寞和悲涼。
他緩緩地開口講述道︰“蒼星大羅出身寒微,是在一個靠山的村子長大的。小時候的他以放牛為生,甚至都不知道修仙是何物。”
“每次看到修仙者駕馭靈器在村子上空飛過時,年輕的大羅總會不由自主地高呼起來,那段時間的他,或許是最快樂的時候。”
江雪听到這里,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然後呢?你是想說,各大仙門對外招收弟子時,蒼星大羅以無上資質一飛沖天的故事嗎?”
“這故事的確好听,不比那些書生小姐寫的小說差!”碧蓮也在一旁譏諷道。
老和尚看了她們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非也。當初的仙門招弟子,從不在平民中招收。”
“荒謬!”一位劍仙級的老婦呵斥道。
“凡人中也會出現高資質的弟子!相比于獲得一位高資質弟子來說,測試資質所帶來的那點麻煩根本不值一提!”
老和尚並未直接作答,而是繼續說道︰“七歲那年,蒼星大羅僅僅從御劍而過的修仙者那飄逸的身法中,便領悟出一套精妙絕倫的身法。”
“他更是以村中的樹枝為劍,自創了數門威力不凡的劍招,雖只是用來驅趕牛群,卻也顯得游刃有余。”
眾人聞言,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僅僅是觀看修仙者御劍飛行,就能無師自通,學會一套身法?而且,他還能自創出精妙絕倫的劍法,卻只是用來放牛?
這種驚世駭俗的天賦,若是放在現如今的修真界,恐怕早已引起軒然大波。
無數劍仙級強者都會紛紛出動,來爭搶這位被塵世埋沒的絕世天才!
老和尚接著說道︰“爾後,兩位爭斗的修仙者恰好在村子外展開了一場激戰,留下了大量的戰斗痕跡。”
“蒼星大羅見之,心中欣喜萬分,竟茶不思飯不想,整日沉浸在對那些痕跡的觀摩之中。”
“終于,在某一日,他的體內靈氣自發涌動,覺醒出了無上靈體。”
“不可能!!”
碧蓮聞言,直接尖叫了出來,“只是看一場戰斗的痕跡,就能從凡人一舉覺醒靈體?!就算仙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你這老和尚分明又在胡言亂語!”
古月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心中震撼無比。這就是大羅之姿嗎?
眾人在這一刻已經足夠驚訝,然而,之後老和尚平淡的敘述,更是讓他們驚駭到失去了言語。
“三年後,一位魔門中人前來村子,企圖用一千余名無辜村民飼養妖獸。蒼星大羅聞訊怒而出劍,僅憑一劍,便將那魔門中人斬殺于劍下。”
“此後,魔門得知消息,紛紛前來尋仇。然而,蒼星大羅卻無所畏懼,再次出手,將那些魔門眾人一一斬殺,直接成就了劍仙級的威名。”
老和尚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帶著無盡的滄桑與感慨︰
“蒼星大羅持劍出山,游歷各地。他親眼見證了當時世人的苦難——皇帝昏庸無能,百年不上朝,滿朝文武更是尸位素餐,導致災禍頻生,民不聊生。”
“而那些所謂的各大仙門,擁有百萬修士、千余劍仙級強者,卻或閉門修煉、不理會凡人疾苦。”
“或與皇室狼狽為奸,巧立名目、橫征暴斂,稅賦繁重到連人死後化為鬼魂也不放過。”
“更有甚者,勾結魔門,表面仁義道德、背地里凶狠殘忍,以生靈為食、無惡不作。”
“魔門諸多魔頭更是猖獗至極,他們常常為了祭練靈器、飼養妖獸或者凝聚所謂的劍意,而屠戮一城一池的無辜百姓。”
“蒼星大羅仗劍游歷四方,雖然一路斬殺惡人無數,然而惡人卻如同割不完的韭菜一般殺之不絕。”
“因此,他憤然上京,夜入皇宮。卻只見那汐國皇帝以酒為池、以肉為林,整日沉湎于長夜之飲中。”
“蒼星大羅以劍相問,那皇帝卻回答道︰‘凡人如田野里的蝗蟲一般渺小且眾多,只要仙靈之氣不絕則凡人就不絕。又何必為這些草芥般的蝗蟲而動怒呢?不如與朕一同暢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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