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漢軍大營火光沖天,喊殺聲震耳欲聾。
喊殺聲、慘叫聲、兵刃交擊聲混作一片,撕裂了寂靜的長夜,仿佛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曹宏渾身浴血,鎧甲早已殘破不堪,布滿箭矢鑿出的凹痕與刀鋒劈砍的裂口。
他帶著僅剩的千余名徐州兵,在尸骸堆積如山的戰場上殺出了一條血路。
“殺——!”曹宏怒吼一聲,刀光劈下,一名漢軍士兵胸膛應聲裂開,鮮血噴涌。
身後殘存的將士緊隨其後,拼死突圍,刀劍揮舞間盡是絕望中的掙扎。
四周的火光漸漸遠去,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卻揮之不去。
\"終于逃出來了。\"曹宏喘著粗氣,回頭望向遠處那片燃燒的漢軍大營,那沖天的火光映照著他驚魂未定的臉龐。
他握刀的手微微發抖,指節泛白,心中仍翻涌著劫後余生的驚悸。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一隊衣甲殘破、滿身血污的徐州軍踉蹌奔來,為首之人頭盔不知去向,鐵甲碎裂。
他胸前赫然插著一支斷箭,血染透半邊衣袍——正是向融。
“曹將軍!”向融一見曹宏,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聲音嘶啞地喊道,踉蹌著率殘部靠攏了過來。
曹宏連忙迎了上去,兩人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劫難之後的疲憊與悲愴。
清點人數後,僅存三千出頭,且大多帶傷,神情萎靡,士氣幾近崩潰。
士兵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的在包扎傷口,有的呆坐著望著遠處火光沖天的大營,眼中只剩恐懼與茫然。
\"曹將軍與丹陽精銳......怎麼樣了?\"向融喘著粗氣問道,聲音里壓抑著難以掩飾的惶恐。
曹宏神色黯然,緩緩搖頭道︰“曹豹將軍親率丹陽精銳直撲中軍大帳,我們卻被漢軍團團圍住,根本無力接應。亂軍之中失散,至今不知他……是生是死。\"
說到這里,他拳頭已不自覺地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滲出血絲。
向融臉色驟沉,咬牙道︰“某亦如此!某率部突入敵營,不料中了埋伏!漢軍戰力之強,某聞所未聞。他們軍陣森嚴,人人披甲。箭雨如蝗,攻勢如潮!某麾下將士一觸即潰,某更被一敵將死死纏住,險些命喪當場!”
他指著胸前斷箭,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便是此人!一箭射穿鐵甲,若非親兵舍命相護,某早已橫尸荒野!某數度突圍皆敗,幾被圍殺,全賴部下以命相護,才得以苟延殘喘!”
曹宏聞言,想起了剛才在漢軍大營的遭遇,還真是心有余悸。
漢軍裝備精良,戰陣嚴密,作戰勇猛,讓他今夜吃夠了苦頭。
曹宏環顧四周,低聲道︰\"向將軍,李 呢?怎麼沒見他和你在一起?\"
向融長嘆一聲,搖頭道︰“某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上他人?也不知他是否突圍而出……\"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幸存的士兵,見到的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恐懼、疲憊與絕望。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盡的苦澀。
原本精心策劃的夜襲漢軍大營,本想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誰知漢軍早有防備,箭雨鋪天蓋地,戰陣滴水不漏,埋伏層出不窮。
這一夜,他們不是在進攻,而是在赴死。
徐州軍與之相比,簡直是以卵擊石。
“事已至此,先回彭城!”曹宏咬牙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彭城尚有兩萬守軍,只要守住城池,尚可與漢軍周旋!\"
向融點頭,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如此。
兩人收攏殘兵,一路向東面的彭城撤退。
沿途又陸陸續續收攏了不少潰散的徐州兵,最終聚集了六七千人。
但他們沒有回頭尋找曹豹和李 ,亂軍之中,生死難料。
若還活著,也早已被分割圍殲,難有生還之機。
當彭城城頭的燈火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曹宏、向融與殘部皆精神一振,眼中重燃希望之光。
“到了!我們終于回來了!”有人低聲啜泣,有人跪地叩首,仿佛劫後重生!
可就在此刻,前方曠野驟然殺聲大作!
“殺啊——!”
一隊精銳騎兵如狂風般席卷而來,鐵蹄踏地,震得大地轟鳴。
為首一將銀甲紅袍,手中長槍如龍,正是漢軍大將高覽!
他率領三千精兵,早已在此埋伏多時。
“河北高覽高伯文在此!”他聲若雷霆,縱馬而出,目光如刀掃視殘軍,“徐州殘部,休想逃走!放下兵器,歸降者免死!”
曹宏與向融大驚失色,急忙列陣迎敵。
然而六七千殘兵早已士氣崩塌,面對高覽麾下三千精銳騎兵的沖鋒,陣型瞬間瓦解,潰不成軍。
“保護將軍!”曹宏親兵怒吼一聲,挺身而出。
卻被高覽一槍刺穿胸膛,尸體如斷線風箏般飛出。
高覽槍法如神,所向披靡,槍影翻飛間,徐州軍士兵接連倒下,血染荒原。
曹宏心頭一寒,慌忙退入人群,借著混亂隱匿身形。
而向融早已筋疲力盡,夜襲、突圍、逃亡……一夜奔波,耗盡了他最後一絲氣力。
他渾身是血,鎧甲破碎,手中長刀卷刃不堪,連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高覽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他單騎突入敵陣,長槍如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
周圍的徐州軍士兵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長槍刺穿胸膛,鮮血飛濺。
\"兀那敵將,可敢與高某一戰!\"高覽的聲音如雷霆炸響,他一提韁繩,戰馬人立而起,長槍直指向融。
向融咬牙抬頭,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
他強撐著身體坐穩馬背,握緊手中殘破的刀刃,擺出防御姿態。
\"高覽!\"向融怒吼一聲,\"徐州向融在此!來啊!\"
高覽眼中精光一閃,戰馬前蹄落地,如狂風般沖向向融。
他的長槍如閃電般刺出,槍尖直取向融咽喉!
向融倉促舉刀格擋,但動作明顯遲緩,力不從心。
“鐺——!”一聲脆響,巨力自刀身傳來,震得他雙臂發麻,虎口崩裂,鮮血順指縫汩汩而下。
高覽毫不留情,槍勢連綿,如虹貫日,再次刺出。
這一次,槍尖劃出一道刁鑽弧線,直取向融肋下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