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結束的喧鬧還未完全散去，操場上的人群像退潮般涌向教學樓。陳默剛走下主席台回到七班隊列，就被幾個興奮的家伙圍住了。
“陳哥 ，恭喜恭喜！”張浩從五班擠了過來，勾住陳默的肩膀，擠眉弄眼，“這麼大的喜事，必須小賣部走起！”
“對對對！必須請！”
“學校這次怎麼好像就給了獎狀跟獎杯啊？沒給錢嗎？”
“是啊！好像是沒看到啊！”
話題逐漸歪向獎金，陳默看著眼前幾張疑惑的臉，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別扯那麼多，走吧，想吃什麼自己拿。”說著，他目光掃向旁邊的三個女生，“一起唄？”
林曉臉上立刻揚起笑容，剛想答應，李晴卻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搶先一步開口，聲音不大但清晰︰“謝謝陳默，不過...我有點不太舒服，想先回教室休息一下。”她微微蹙著眉，手似乎無意識地按了下小腹，表情自然。
林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也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附和︰“啊...對，我也是，我也不太舒服，你們去吧，我們就不去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些。
彭芳看了看林曉和李晴，又看了看陳默和幾個男生，大大咧咧地一揮手︰“嗨，那我也不去了！正好陪曉曉和阿晴回教室，省得她們倆路上不舒服。你們男生去吧，多買點好吃的！”
陳默點點頭，也沒多想，說︰“那行，你們好好休息。”
“行吧，那我們去了！”王遠心直口快。
于是，陳默和林勛等五人，脫離了大部隊，直接朝著學校後門的小賣部方向走去。
青川一中的小賣部，位于食堂大樓的一側，五人走到時，門口已經是人來人往。
小賣部空間不大，貨架擠得滿滿當當。
左邊是零食區，薯片、餅干、辣條琳瑯滿目；右邊是飲料區，冰櫃里塞滿了各種汽水、礦泉水、牛奶，常溫貨架上也是各種果汁、茶飲；中間是文具和日用品；最里面靠牆的位置，則是一個熱氣騰騰的烤腸機和關東煮格子，散發著誘人的肉香和醬料味。
“要什麼自己去拿，耗子，你幫我拿瓶礦泉水。”陳默大手一揮讓眾人自選，然後又叮囑了張浩一句，自己則走到烤腸機前，“阿姨，幫我打包三根，不，四根烤腸。”
“好勒。”阿姨麻利地夾起四根剛烤好的、油汪汪的烤腸，刷上醬料，單獨裝進一個食品袋。
陳默拿著打包袋子來到收銀台等候。
很快，其余四人陸續來到陳默身邊。
張浩手里拿著兩瓶冰的快樂水和一瓶常溫礦泉水；王遠舉著兩根滋滋冒油、刷滿醬料的烤腸；林勛抱著一大包燒烤味的薯片和一條巧克力威化；最後的張力則是拿了一盒牛奶和一包紙巾。
“阿姨，我們五個一起算。”陳默示意了一下他們是五個人。
收銀阿姨仔細看著五人手上的東西，片刻後，“一共...二十九塊五。”
陳默從校服口袋里掏出錢包，從中抽出一張二十和一張十元紙幣遞給阿姨。
阿姨找回一枚五角硬幣。
陳默看著手里這枚小小的五角硬幣，感覺揣口袋容易掉。他目光掃過收銀台旁邊掛著的棒棒糖架，上面插著各種口味的水果棒棒糖。他順口說道︰“阿姨，那再拿一根棒棒糖吧，草莓味的。”
“好，棒棒糖五毛！”阿姨遞過來一根裹著粉色糖紙、心形糖果的草莓味棒棒糖。
陳默接過糖，再將那枚五角硬幣遞還給阿姨，然後把棒棒糖揣進了校服內側的口袋里。這個小動作被旁邊的張浩瞄到了，他擠眉弄眼地嘿嘿一笑，但被陳默一個威脅的眼神制止了。
“走吧。”陳默拎起自己那瓶礦泉水和那袋烤腸。
五人拎著各自的“戰利品”走出小賣部。
王遠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自己的烤腸，燙得直吸氣︰“呼~呼！香啊！”
一口下去，醬汁差點沾到校服上。
林勛撕開薯片包裝袋， 嚓 嚓嚼起來︰“陳哥大氣！還有烤腸帶回去？”
“嗯，林曉她們不是沒來嗎，給她們帶的。”陳默回了一句，沒提棒棒糖的事。
張浩擰開可樂瓶蓋，滿足地灌了一大口︰“嗝~爽！陳哥想得是真挺周到！”
...
陳默拎著那袋溫熱的烤腸回到高二七班教室。教室里人不多，有些同學去了洗手間，有些在走廊上嬉鬧，也有些同學跟他們一樣，去了小賣部。
林曉、李晴和彭芳已經回到了座位，彭芳的同桌李倩也在，正和林曉低聲說著什麼。
看到陳默進來，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陳默走到她們座位附近，將裝著四根烤腸的食品袋遞給靠走道的林曉︰“給，剛烤出來的，還熱著。”
林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意，“啊？謝謝陳默！”她接過袋子，溫熱的觸感傳來。
李晴也轉過頭，笑容有些復雜，但語氣還算自然︰“謝謝啦！”
彭芳爽朗一笑，“哇！陳默夠意思！正好有點小餓！”
李倩怯怯一笑，“謝謝陳默。”
“不客氣。”陳默點點頭，沒多停留，轉身回到自己座位，放下喝了一半的礦泉水。他瞥了一眼旁邊還在回味薯片滋味的林勛，以及前桌李晴正把烤腸分給其他三人。
教室里彌漫著烤腸的香味和女生們小聲的交談與道謝聲。
他沒有坐下，而是轉身又走出了教室，來到了走廊上。
在走廊上，視野瞬間開闊起來。
上午的陽光斜斜地照射在前方一樓的地面上，初春的風帶著微涼的清新，吹拂過面頰，驅散了教室里略微渾濁的空氣。
走廊也很熱鬧，同學們三三兩兩，倚著欄桿聊天，或匆匆走過。
隔壁班的幾個男生正圍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剛才操場上的頒獎和保送資格，語氣里滿是羨慕。一個抱著厚厚一摞作業本的女生低著頭快步走過，馬尾辮在腦後一甩一甩。
遠處樓梯口，傳來追逐打鬧的笑聲和老師故作嚴肅的呵斥。空氣里混合著新書本的油墨味、少年人蓬勃的汗味、以及不知從哪個教室飄來的淡淡粉筆灰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