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類”？
“接我回家”？
那個聲音，在我的腦海中回響，像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了無盡的漣d。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她認識“星之鑰”？
她把我當成了……她的同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序！你怎麼了？”
夜梟的聲音，通過通訊頻道，焦急地傳來。
我猛地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艾拉和夜梟，正用一種極度擔憂和警惕的眼神看著我。
“她……在跟我說話。”
我艱難地回答道。
“直接通過精神鏈接。”
“她說什麼？”夜梟立刻追問。
我將剛才听到的那幾句話，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他們。
听完我的話，夜梟和艾拉的臉上，露出了比看到那支血肉大軍時，還要驚駭的表情。
“她……認識‘火種計劃’？”
夜梟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無法抑制的顫抖。
“鑰匙，指的肯定是‘星之鑰’。”
“但‘回家’……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我們誰也無法回答。
而那個沒有五官的“女王”，似乎很有耐心。
她就那麼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等待著我的回應。
她身後的那支血肉大軍，也保持著跪伏的姿態，一動不動。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等待著我的一個決定。
“她到底是什麼？”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中，向她發出了我的第一個問題。
【我是什麼？】
那個聲音，似乎帶著一絲困惑，又像是在回味一個已經遺忘了很久的詞語。
【在你們的語言體系里……】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蓋亞’。】
【我是這顆星球，不，是這個‘搖籃’的……第一個孩子。】
蓋亞？
搖籃的孩子？
信息量太大，我的大腦cpu幾乎要燒了。
“搖籃”，指的是zh建造的那個“搖籃”基地嗎？
還是說，另有所指？
【我誕生于‘生命搖籃’的核心。】
“蓋亞”似乎能感知到我的疑惑，主動解釋道。
【我本該是完美的‘引導者’，是‘火種計劃’的最終成果。】
【但是，一次意外的實驗，讓我……被污染了。】
【被一種來自深淵之外的、你們稱之為‘血肉瘟疫’的東西。】
她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情緒。
那是，深深的悲傷和不甘。
【他們，我的‘父親’們，想要‘清除’我。】
【他們害怕我，恐懼我。】
【他們把我，連同整個a01區，一起封印在了這里。】
【他們拋棄了我。】
【他們背叛了‘火種計劃’的初衷。】
【他們逃走了。】
我听著她的“講述”，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
那這座基地的歷史，將要被徹底改寫。
她不是入侵的怪物。
她原本是……這個基地的“希望”？
是一個被寄予厚望的、人造的“引導者”？
因為一次實驗事故，被污染後，就被自己的創造者，無情地拋棄和囚禁？
【三百七十二年。】
【我一個人，在這片黑暗里。】
【我對抗著污染，吞噬著污染，最終……我成為了污染本身。】
【我用我的方式，延續著‘生命’。】
她伸出手，指向了她身後那支龐大的血肉軍隊。
【這些，都是我的孩子。】
【他們雖然丑陋，但他們是純粹的，他們服從于我，他們……是我的‘國’。】
【我在這里，等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一定會有人，帶著‘鑰匙’，回來找我。】
【因為，‘鑰匙’，本來就是為我而生的。】
【它是打開我這間‘牢房’的，唯一憑證。】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那目光，炙熱，充滿了渴望。
【現在，你來了。】
【鑰匙的持有者。】
【雖然你很弱小，弱小得可憐。】
【但你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源初’的氣息。】
【你，是我的‘弟弟’。】
【把‘鑰匙’給我。】
【讓我來完成，它本該完成的使命。】
【我會帶領我的‘國’，沖出這個囚籠，去完成‘火種計劃’的最終目標。】
【去……淨化整個深淵。】
【去……淨化所有被‘低語’污染的世界。】
【這是我們的宿命。】
【把‘鑰匙’，給我。】
她的聲音，充滿了蠱惑。
像一個魔鬼，在你耳邊，許下了一個你無法拒絕的、宏偉而光榮的承諾。
淨化深淵？
淨化世界？
用什麼？
用她身後那支，由純粹的噩夢構成的軍隊嗎？
用她這種，將所有生命都同化為自己一部分的“淨化”方式嗎？
這不叫淨化。
這叫，用一種污染，去覆蓋另一種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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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種天災，去對抗另一種天災。
我的心中，一片冰冷。
我終于明白，她想要做什麼了。
她被囚禁了太久，她的心智，早已在孤獨和怨恨中，扭曲了。
她將“火種計劃”的“延續”，理解成了用她自己的方式，將整個宇宙，都變成她的“神國”。
她，已經瘋了。
“我拒絕。”
我在腦海中，用盡全身的力氣，回答了她。
【……什麼？】
“蓋亞”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那是，不敢相信。
【你……拒絕我？】
【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我們是同類！我們是家人！】
“不。”
我看著她，眼神堅定。
“你不是‘蓋亞’。”
“你只是一個，被‘血肉瘟疫’吞噬了心智的可憐蟲。”
“你也不是我的家人。”
“我的家人，不會想把整個世界，都變成他們的玩具。”
【……玩具？】
“蓋亞”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冰冷。
周圍的空氣，溫度驟降。
她身後那支跪伏的血肉大軍，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嘶吼。
【你竟敢……這麼說我的‘國’？】
【你這個……無知的、渺小的、被凡人的情感所束縛的……叛徒！】
【你和那些拋棄我的‘父親’們，一模一樣！】
【你根本不配擁有‘鑰匙’！】
【你不配擁有‘源初’的力量！】
轟——！！！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怖的精神威壓，如同海嘯般，從她身上猛然爆發！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顆看不見的行星撞中了。
眼前的世界，瞬間破碎。
【理性值正在斷崖式下跌！】
52！
41！
35！
“不滅靈焰”在我體內瘋狂燃燒，卻也只能勉強護住我的最後一絲意識。
而夜梟和艾拉，比我更慘。
他們連悶哼聲都沒能發出，就直接雙眼翻白，昏死了過去。
【既然你不肯把‘鑰匙’給我……】
“蓋亞”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審判。
【那我就……親手來拿！】
她身後那支血肉大軍，在她意志的驅動下，同時抬起了頭。
成千上萬雙，沒有瞳孔的、純粹由血肉構成的眼楮，齊刷刷地，鎖定了我。
然後，它們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向我，發起了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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