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銘。
308。
他知道我的代號，“別瘋”。
這他媽絕不是巧合。
是引路人那個老王八蛋嘴碎？
還是這地方的“歡迎儀式”就是互相扒底褲？
又或者…這小子有別的門道？
我死死盯著貓眼。
走廊慘白的燈光下，小銘那張蒼白的臉，笑容依舊“靦腆”。
假得一批！
像劣質恐怖片里的面具。
他沒再說話，只是保持著那個笑容，靜靜地站在那里。
像在等我開門。
開你妹！
老子信了你的邪！
青姐的警告還在腦子里嗡嗡響——“別輕易相信任何人”。
理性值…我趕緊瞟了一眼手腕上那個像廉價運動手環的玩意兒。
【理性值︰87100】
臥槽！
就跟這小子隔著門對視了幾秒，掉了一個點？！
這地方，連鄰里關系都帶精神攻擊效果的嗎？！
貓眼外的身影終于動了。
小銘推了推他那厚厚的黑框眼鏡，微微鞠了一躬。
然後，轉身，慢吞吞地走回了他的308房間。
關門聲很輕。
走廊重歸死寂。
後背有點濕。
媽的。
這地方比我想象的還要邪門。
我把背包里的幾件換洗衣物塞進衣櫃，動作有點僵硬。
然後，我把那把唯一的椅子，死死地抵在了門後。
我知道這可能沒啥卵用，但求個心理安慰。
晚上睡覺？
今晚還睡個屁！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打開桌上的終端。
虹膜和指紋驗證。
滴。
屏幕亮起。
【姓名︰林序】
【代號︰別瘋】
【部門︰外勤干預部 c組實習）】
【權限等級︰e】
【理性值︰87100 (狀態︰輕微焦慮，警惕性提高)】
【任務︰無】
【郵件︰3封1封未讀）】
點開那封未讀郵件。
發件人︰青姐鐘塔）
【主題︰新人須知補充】
【正文︰
c區宿舍熄燈時間2300，非緊急任務禁止夜間外出。
禁止私下交流涉及任務核心內容，所有通訊受監控。
禁止嘗試破解權限或訪問未授權區域。
理性值低于60需強制休息，低于40需強制評估。主動上報是你的責任。
明天700，準時到g3層，第三訓練室報道。遲到後果自負。
——鐘塔】
言簡意賅，全是規矩。
我注意到第五條。
訓練室？不是直接干活？
看來昨天青姐說的“沒時間熟悉”是嚇唬我的？
稍微松了口氣。
至少有個緩沖…吧？
我點開那個灰色禁用的“檔案庫”圖標，又試著搜索了一下我爸的名字“林振華”。
結果依舊。
b級權限…
我現在的e級，跟要飯的差不多。
這得爬到猴年馬月去？
“深層意識數據庫”後面那三個問號，越看越刺眼。
這地方，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狀況？
我煩躁地關掉終端。
強迫自己躺下，閉上眼。
但神經緊繃，根本睡不著。
腦子里一會兒是我爸模糊的臉，一會兒是734號病人扭曲的嘶吼，一會兒又是小銘那詭異的笑。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一片混沌中驚醒。
看了眼終端上的時間，凌晨五點半。
我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
頭有點疼。
手環震動了一下。
【理性值︰86100 (狀態︰睡眠質量差，輕度疲勞)】
操。
睡個覺還掉點？
這破地方，活著就是一種消耗。
沖了個澡，冷水讓我清醒了一些。
換上昨天發的灰色制服，質感粗糙，穿著不怎麼舒服。
看著鏡子里眼圈發黑、一臉菜色的自己，我扯了扯嘴角。
“別瘋本瘋，上班打卡了。”
六點五十。
走廊里空無一人。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308的房門，緊閉著。
一路穿過幾道門禁，前往g3層。
這鬼地方真大。
g3層明顯比c區宿舍那邊更…“核心”？
牆壁是更深的金屬色澤，燈光更亮，空氣里有股淡淡的臭氧味道。
偶爾能看到穿著白色研究服的人，行色匆匆，手里拿著數據板，嘴里念叨著听不懂的術語。
第三訓練室。
門口站著一個人。
是青姐。
她還是那身黑色制服，短發利落，眼神像鷹。
手里抱著一個銀色的手提箱。
“遲到一分鐘。”
“……”明明是六點五十九！大姐你表快了吧！
但我沒敢頂嘴。
“抱歉，青姐。”
“進去。”
訓練室不大，中間有個類似牙科診所椅子的古怪裝置，周圍環繞著一些屏幕和儀器。
“躺上去。”
“這是…？”
“基礎連接測試，還有你的第一個正式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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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訓練嗎？”我心里咯 一下。
“訓練就在任務里。”
青姐打開手提箱，里面是一些看起來很精密的頭戴設備和連接線。
“d的風格，做中學，或者…死中學。”
我︰“……”
“目標，編號9527，男，45歲，前圖書館管理員。”
青姐一邊調試設備，一邊快速說道。
“認知污染等級︰d減。”
“癥狀︰極端潔癖強迫癥，伴隨輕度妄想。”
“他的‘認知域’…很特別。”
她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極其…規整，甚至死板。”
“像一個絕對對稱、按照某種強迫性規則運行的…程序空間。”
“你的任務。”
“進入他的認知域，找到一個被他定義為‘污點’並強制‘歸檔’的記憶碎片。”
“那是一個關于他女兒的記憶，對他很重要，但因為與他‘完美秩序’的認知沖突，被他自己壓制了。”
“碎片形態︰一個散發微弱暖光的…舊音樂盒。”
“找到它，帶出來。理論上很簡單。”
理論上…
我太懂這個詞的含義了。
“那個認知域…有什麼危險？”我忍不住問。
“規則。”青姐給我戴上頭盔，調整著。
“9527的認知域被他自身的強迫癥規則所統治。任何違反‘清潔’、‘秩序’、‘對稱’的行為，都會觸發防御機制。”
“防御機制？”
“輕則被‘清理’出認知域，重則…可能被格式化成他認知里的一部分，比如，變成一個永遠在擦地板的投影。”
我頭皮發麻。
變成npc？！
“你的能力，‘思維圖景構建’，在這里可能有用，也可能很危險。”
“那里的規則太明確，你的‘構建’行為可能會被視為‘制造雜亂’，引來攻擊。”
“所以…”她最後檢查了一遍連接線。
“進去後，盡量只觀察，少互動。找到目標，拿了就走。”
“記住，你是去取東西的清潔工，不是去大掃除的破壞神。”
“連接開始。”
眼前屏幕亮起，顯示出9527的腦波圖，像精密的印刷電路板。
【神經連接同步中…10…30…60…】
一股冰涼的感覺從頭盔滲入大腦皮層。
【同步完成，準備進入認知域…】
【警告︰檢測到目標認知域存在高強度邏輯壁壘，請謹慎操作】
【正在加載認知域環境…】
意識開始抽離，身體很輕。
“林序，記住你的代號。”
“也記住你的理性值。”
“那個地方…很干淨。”
“干淨得…讓人發瘋。”
【認知域載入成功！】
轟！
眼前的黑暗被瞬間驅散。
一股濃郁到刺鼻的檸檬味消毒水氣味，狠狠地沖進了我的意識。
我…來了。
在一個…一塵不染，絕對對稱。
安靜得掉根針都能听見的地方。
這他媽…就是清潔工的腦子？
【理性值︰85100】
⺪，剛進來就掉一點？
這鬼地方，果然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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