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擦亮。
界河邊的戰場,一晚上就給糟蹋得不成樣子。炮彈坑連著炮彈坑,黑乎乎的泥水里,混著碎木頭、破鐵片,還有…說不清是啥的玩意兒。燒焦的坦克殼子歪七扭八杵在那兒,還在冒著黑煙。風一吹,硝煙味兒,血腥味兒,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沼氣怪味兒,直往鼻子里鑽。冷,刺骨的冷。
活下來的黑風寨士兵,靠在殘破的工事後面,哆哆嗦嗦地往槍里壓子彈,或者就那麼木然地看著對岸。沒啥動靜了,槍聲零零星星的,像是誰不留神走了火。
大伙兒都在喘氣。得歇歇。不然下一波來了,頂不住。
河對岸,白熊聯邦軍的指揮部里,氣氛能凍死人。
伊萬諾夫少校,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現在鐵青鐵青的,眼楮里全是血絲。他拿著根鞭子,啪地抽在地圖上,吼聲震得桌上的杯子直晃。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給我解釋解釋!!”他幾乎是貼著一個參謀官的臉在咆哮,“區區一群土匪!烏合之眾!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坦克沖不過去?!我們的炮火壓不住他們?!‘閃電戰’!哈!簡直是恥辱!”
參謀官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少…少校同志…他們的防御…比我們想的…嗯…要硬。還有他們的武器…”他指了指桌上幾塊燒得焦黑變形的鐵皮,那是“蜂巢”火箭彈的殘骸,“這種…這種火箭炮,威力…威力很大,而且…數量好像不少…我們的炮兵陣地損失…”
“火箭炮?”伊萬諾夫搶過一塊殘骸,捏得嘎吱響,“土法造的破爛玩意兒!能有多少?!他們肯定是把所有的家當都砸出來了!虛張聲勢!對!一定是這樣!”他第三次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塊磨得發亮的舊軍表,時間似乎走得特別慢。“他們那種…那種臭氣彈呢?查清楚是什麼了嗎?!”
另一個負責技術的軍官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分析過了…少校同志…成分很復雜…主要是…嗯…有機物發酵產生的氣體…沼氣為主…似乎還混雜了…排泄物…”
“排泄物?!”伊萬諾夫差點把手里的殘骸砸出去,“他們用…用糞便做武器?!這群野蠻人!簡直…簡直不知廉恥!”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對方一定是黔驢技窮,才會用這種惡心玩意兒。
“少校同志…”參謀官還想說什麼。
“夠了!”伊萬諾夫大手一揮,“傳我命令!所有坦克!所有還能動的裝甲車!集結!再次進攻!全線壓上!我就不信,碾不碎他們那點破工事! 沖鋒!!”
他覺得,只要鋼鐵洪流碾過去,那些土匪的把戲就都完了。
河口鎮,黑風寨指揮部。
林好看著剛送來的戰損報告,眉頭擰成了疙瘩。傷亡不小,彈藥消耗更是驚人,尤其是那幾根寶貝反坦克步槍的子彈,打一發少一發,心疼得他直嘬牙花子。
“大帥,”王二驢,一臉倦容,眼楮卻亮亮的,“昨晚打得過癮!‘蜂巢’那玩意兒,雖然裝填慢了點,可砸下去真帶勁!毛子的炮啞了不少!”
林好點點頭,拍了拍王二驢的肩膀︰“干得不錯。但是,不能松勁。”他走到地圖前,指著對岸白熊聯邦軍可能重新集結的區域,“二驢,再給老子組織一輪!把剩下的‘蜂巢’都用上!別省著!給老子照著他們人堆、車堆可能在的地方,狠狠地轟!飽和炮擊!懂嗎?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內心os︰媽的,豁出去了!家底就這些了,希望能再拖延點時間…冷雨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油啊…)
“明白!保證完成任務!”王二驢立正敬禮,轉身就去安排了。
很快,黑風寨陣地後方,沉寂了一會兒的“蜂巢”發射架再次昂起了頭。炮手們緊張而迅速地忙碌著,把那些看著就懸乎的火箭彈塞進發射管。
“放!!”
嗤嗤嗤——!
又是一陣密集的嘶吼,幾十道拖著長長火焰尾巴的“流星”,呼嘯著再次撲向河對岸。這一次,覆蓋範圍更廣,落點更分散,像是要把白熊聯邦軍可能藏身的每一寸土地都犁一遍。
河對岸,剛剛開始重新集結的白熊聯邦軍部隊,瞬間又被籠罩在火光和爆炸聲中。
“又來了!!”
“ 這是地獄!!”
一個年輕的白熊聯邦軍士兵,剛從驚魂未定中緩過神來,就被近在咫尺的爆炸氣浪掀翻在地。他趴在泥水里,看著天空中不斷墜落的火球,發出絕望的哭喊︰“ 媽媽!我要回家!!” 心理防線,徹底垮了。
伊萬諾夫在指揮車里,透過潛望鏡看到這一切,臉色由鐵青變成了煞白。但他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命令︰“坦克!進攻!不準後退!給我沖!!”
他認為,這是對方最後的瘋狂,只要頂住這一波,勝利就屬于他。
“嗚——隆隆隆——”
白熊聯邦軍的坦克集群,再次發動了沖鋒。這次,他們幾乎是傾巢而出,t26、bt7,像一群被激怒的鋼鐵野獸,碾過泥濘的河灘,朝著黑風寨的防線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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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都給老子準備好!”王大彪吼道。
林好也下了決心︰“讓‘龍騰’上!跟他們踫一踫!”
幾輛外觀磕磣、冒著黑煙的“龍騰”坦克,後面還跟著那三輛繳獲的小豆丁日式坦克,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晃晃悠悠地迎了上去。
戰場瞬間變成了坦克搏殺的泥潭。
“轟!”一發炮彈擦著一輛“龍騰”的炮塔飛過,打在後面的土坡上。
“還擊!給老子打!”
“龍騰”坦克的炮也開火了,準頭不咋地,但氣勢不能輸。
王大彪,這貨居然直接爬上了一輛“龍騰”的炮塔頂,一手抓著艙蓋,一手揮舞著他那把標志性的鬼頭大刀,扯著嗓子對著沖過來的白熊聯邦軍坦克喊︰
“狗日的毛子!瞅啥瞅!沒見過你彪哥開坦克啊?!來啊!跟你彪哥踫一踫!”
他腳下的坦克手估計也是個愣頭青,被他這麼一吼,居然真的猛踩油門,朝著一輛試圖繞過來的bt7就撞了過去!
“ ——!”一聲巨響,兩輛坦克撞在一起。
但戰場太泥濘了。化凍的黑土地,被坦克履帶一攪和,簡直成了爛泥塘。兩輛坦克都沒佔到便宜,履帶深深陷進泥里,車身歪斜,動彈不得。
“懟!給老子懟!倒車!再懟!”王大彪還在上面手舞足蹈地指揮,鬼頭大刀揮得呼呼作響。
那場面,與其說是坦克大戰,不如說像是兩頭笨拙的鐵皮狗熊在泥地里摔跤。後面的黑風寨士兵看得目瞪口呆,然後爆發出哄堂大笑和吶喊︰
“彪哥威武!!”
“干死那鐵王八!”
王大彪內心os︰他娘的!這破地兒!咋跟和稀泥似的!不過…嘿嘿…你看把對面那毛子坦克憋屈的!動都動不了!大帥說的對,打仗就得動腦子!嗯!這招叫…坦克肉搏術!)
白熊聯邦軍坦克手估計肺都要氣炸了,想開炮,距離太近角度又不好。想倒車,履帶陷在泥里直打滑。其他的白熊聯邦軍坦克看到這情景,沖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生怕自己也陷進去。
反坦克小組趁機開火,“砰砰”的槍聲不斷響起,專門招呼那些行動不便或者落單的坦克。又有幾輛白熊聯邦軍坦克冒起了黑煙,或者干脆癱在了泥地里。
就在前線打成一鍋粥的時候,一份加急電報送到了林好手里。
是冷雨那邊傳來的零星消息,信號斷斷續續,但內容讓人精神一振︰白熊聯邦軍後方,昨夜多處起火,一個小型油料庫被引爆,一座關鍵的鐵路橋似乎也…出了點問題。具體情況不明,但白熊聯邦軍後方明顯出現了混亂。
林好內心os︰干得漂亮!冷雨!‘閃電貂’!可千萬要注意安全…這點油,希望能起點作用…)
前線的白熊聯邦軍攻勢,徹底慢了下來。
“蜂巢”的持續騷擾,沼氣彈的惡心攻擊,ptrd的精準點名,“龍騰”坦克的泥地攪屎棍戰術,再加上後方隱隱傳來的不穩消息… 伊萬諾夫少校的“閃電戰”,算是徹底破產了。
坦克部隊損失慘重,步兵被燻得、炸得、打得抬不起頭,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伊萬諾夫臉色慘白地看著戰場,他知道,今天是不可能突破了。他不甘心地再次看了一眼手表,然後下達了命令︰“暫時…後撤!重整隊形!”
白熊聯邦軍的坦克和步兵,如同潮水般,開始緩緩退回河對岸,留下了更多的殘骸和尸體。
戰場,暫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持。
黑風寨這邊,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彈藥見底,傷員遍地,士兵們累得幾乎站不住。
王大彪從坦克上跳下來,抹了把臉上的泥和汗,看著退去的白熊聯邦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朝著對岸吐了口唾沫︰“呸!毛子,也不過如此嘛!”
這時,李墨涵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一臉激動,手里還拿著個小本本︰“大帥!大帥!我軍再次挫敗甦修的猖狂進攻!尤其是王將軍指揮‘龍騰’,與敵酋陷于泥沼,近身肉搏,實乃神來之筆!墨涵已想好標題,《黑水河畔鐵牛斗,王師神勇鎖赤龍》!定能揚我軍威,壯我民心!”
林好看著李墨涵那興奮的樣子,再看看滿目瘡痍的陣地,听著遠處傳來的傷員呻吟,心里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內心os︰神勇個屁…打成這樣,家底都快拼光了…接下來怎麼辦?老毛子肯定不會罷休…油料,彈藥,藥品…哪樣都缺…這仗,才剛剛開始啊…)
他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先…先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宣傳的事…再說吧…”
李墨涵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是!大帥深謀遠慮!勝不驕,敗不餒!此乃大將風範!墨涵明白了!”
林好︰“……” 你明白個錘子啊!)
北風依舊凜冽,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灰燼,預示著這場發生在黑土地上的殘酷戰爭,還遠沒有結束。那頭被惹惱的北極熊,正在對岸舔舐傷口,醞釀著更猛烈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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