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里,空氣像是被卡秋莎帶來的寒風凍住了。那娘們兒前腳剛走,留下的壓迫感還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王大彪第一個憋不住,甕聲甕氣地問︰“大帥,那…那老毛子的大炮,啥時候給咱送來啊?改編了,是不是就有喀秋莎了?”
林好抬起眼皮,狠狠瞪了他一眼。這眼神兒,比外頭的雪粒子還涼。王大彪脖子一縮,訕訕地閉了嘴,蹲回牆角繼續吧嗒他的旱煙袋,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映著他有點懵圈的臉。俺說錯啥了?改編不就是為了要好家伙事兒嗎?)
李墨涵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凝滯的氣氛。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地圖前,枯瘦的手指在黑風寨那塊歪歪扭扭的地盤上點了點︰“大帥,諸位。卡秋莎同志此來,名為協商,實為…嗯…最後通牒。若直接回絕,恐斷絕外援,甚至…引火燒身。可若是全盤接受…”他頓了頓,語氣沉重,“那我黑風寨數千弟兄,豈不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魚肉?獨立自主之基業,毀于一旦啊!”
老李頭這話說的在理,屋里的人臉色更難看了。連蹲著的王大彪都皺起了眉頭,雖然他可能沒完全听懂“砧板上的魚肉”是啥意思,但也感覺不是啥好事。
林好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子,桌上那塊蘿卜被他敲得啪嗒響。他心里也煩躁,白熊聯邦這手玩得太直接了,一點緩沖都不給。想一口吞了老子?沒那麼容易!)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老李說得對。硬頂不行,軟了更不行。咱們啊…就得跟他們打打太極。”
“打太極?”王大彪又忍不住插嘴,“大帥,那玩意兒軟綿綿的,能打鬼子不?”
“閉嘴!”林好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我的意思是,拖!明面上,咱們積極響應,拿出十二分的誠意,表示我們正在‘認真研究’改編方案。但這個研究嘛…”他拖長了聲音,“得細致,得周全,得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不能出一點岔子,對不對?”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有點明白了。
林好繼續部署︰“這樣,成立一個‘改編研究委員會’!專門負責這個事兒。老李,”他看向李墨涵,“你當主任,文化人,懂得多。”
李墨涵趕緊躬身︰“大帥信賴,墨涵定當殫精竭慮…”
“彪哥,”林好又看向王大彪,“你當副主任。”
王大彪一愣,隨即胸脯拍得山響︰“得 !大帥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這委員會…都研究啥?”
林好嘴角抽了抽︰讓你去就是添亂的…)“研究細節!改編的所有細節!拿出個方案來,要詳盡!周全!符合咱們黑風寨和白熊聯邦同志雙方的利益!明白嗎?”
“明白!”王大彪答應得震天響,雖然他壓根不知道啥叫“符合雙方利益”。
“還有,”林好轉向其他人,“各部門,軍事、後勤、政工…都給我寫報告!就寫改編會遇到的‘實際困難’!比如,咱們弟兄大字不識幾個,白熊語咋學?繳獲的家伙五花八門,三八大蓋、歪把子、莫辛納甘、dp28,還有咱自個兒造的燎原步槍、鏈條加特林…這咋統一?部隊里山頭不少,思想工作難搞得很嘛!還有吃喝拉撒,補給線本來就緊張…都給我寫!寫得越實在越好,越困難越好!情真意切一點!”
大家伙兒眼神都亮了,這活兒他們擅長啊!哭窮賣慘嘛!
“最後,”林好的目光掃向角落里一直沒吭聲的冷雨,“冷雨,你帶人,把靠近老毛子那邊的邊境線盯緊點。多派幾組人,日夜偵查。咱們得防著他們搞突然‘訪問’。”他又想了想,“陳博文那邊,讓他加緊研究繳獲的甦式裝備,特別是那幾桿反坦克槍,看看能不能仿…”
冷雨點了點頭,眼神銳利︰“明白。”
任務布置下去,指揮部里壓抑的氣氛總算活泛了點。
王大彪領了副主任的差事,干勁十足。第二天就召集了一幫人開會,地點就在露天壩子里,凍得人直哆嗦。
“都听好了啊!大帥讓咱研究改編!這是天大的事兒!”王大彪裹著個狗皮帽子,唾沫橫飛,“俺尋思著,這第一步,是該先學他們那個…‘烏拉’咋喊,還是先學敬禮?他們那敬禮,是五個指頭並攏,還是咋的?”
底下的人凍得牙齒打顫,面面相覷。
王大彪又扭頭問旁邊的李墨涵︰“老李,你說這改編,是按他們白熊聯邦的規矩來,還是按咱們黑風寨的規矩?要不…讓他們先學學咱們的‘黑風暗語’?啥‘老太太鑽被窩’、‘棒打 子瓢舀魚’的,多帶勁!”
李墨涵扶了扶凍得有點歪的眼鏡,苦笑著拱了拱手︰“彪哥…這個…事關重大,需從長計議,從長計議…”這委員會,怕不是要黃在彪哥手里…)會議開了半天,除了決定下次開會多穿點衣服,啥正經結論沒有。效率低得令人發指。
李墨涵這邊也沒閑著。他絞盡腦汁,給卡秋莎那邊通過那不靠譜的無線電,信號時好時壞)發去了第一份“改編進展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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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措辭極其誠懇,先是表達了對白熊聯邦同志無私援助的感激涕零,然後詳細闡述了黑風寨上下對改編的熱切期盼,最後筆鋒一轉,開始訴苦,列舉了諸如“語言障礙巨大”、“裝備體系迥異”、“士兵思想淳樸但接受新事物需要過程”等“巨大困難”。報告結尾,他滿懷信心地表示,在林大帥的英明領導下,委員會已經取得了“階段性成果”——“已成功教會了十名骨干士兵準確發出‘烏拉’的音節,並初步掌握了握手的正確姿勢…”
為了讓這“困難”顯得更真實,林好還特意囑咐了陳博文。“老陳,以後跟毛子那邊通電,信號‘不穩’一點,噪音‘大’一點,就說是設備老化,或者…嗯…天氣不好,極光干擾啥的,隨便編。”
陳博文推了推眼鏡,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這理由…很不科學,但好像…又很合理?)
就這樣,黑風寨表面上轟轟烈烈地搞起了“改編研究”,暗地里卻加緊了練兵備戰和邊境防御。白熊聯邦那邊似乎暫時被這套“太極推手”給穩住了,沒再派人來催,但林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因為昨晚又沒睡好,惦記著軸承和白熊聯邦人的事,林好今早看地圖時手一抖,把桌角一個啃了一半的凍梨踫掉了,骨碌碌滾到了地圖上,正好壓在哈霜城和哈齊爾之間那片區域。
媽的…添亂…)
他撿起凍梨,看著地圖上那個濕印子,心里沉甸甸的。
“光拖著也不是個事兒…”他低聲自語,“得讓他們覺得,咱們是塊硬骨頭,啃不動…或者,得讓他們覺得,留著咱們,比吞了咱們…更有用處。”
他需要一個籌碼,一個能讓白熊聯邦人投鼠忌器的籌碼。
這個籌碼,會是什麼呢?林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回了地圖上,落在了哈霜城那個位置。
風雪依舊在窗外呼嘯,黑風寨的命運,似乎也卷入了這風雪之中,前路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這不科學,但很土匪!)林好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仁又開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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