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殿外的烏雲壓得更低了，龍形光影在雲層里翻涌時，鱗片上的寒光會偶爾穿透陰雲，在吳凡天的肩頭投下細碎光斑。
他與狼王之王踩著滿地松針前行，越往深山走，空氣里的時間亂流越像無形的手，時而將左側的松樹揉成新芽抽條的虛影，時而又把右側溪流的水痕扯成倒流的銀線。
"嗷，"狼王突然停下，前爪在腐葉堆里刨出個淺坑，喉嚨里滾出低沉的警告。
吳凡天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霧氣籠罩的峽谷入口處，斷碑上"時光"二字的殘痕被風卷起的沙粒擦得更淡，而霧氣深處那兩點血紅色幽光，此刻已逼近至二十步外。
幽光的輪廓逐漸清晰。
那是三尊足有兩人高的守衛，身軀由灰白的時光之力凝結而成，皮膚下翻涌著破碎的時空氣流，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見半透明的骨骼，分明是時光之主用不同時空的殘片強行拼湊出的戰偶。
他們的眼眶里沒有眼球，只有兩簇跳動的血焰，每走一步，腳下的地面就會塌陷出圓形的凹痕，像是被時間啃噬過的痕跡。
"時光陷阱守衛。"吳凡天握緊天殺匕首，幽藍刀光在霧中劃出冷冽的弧，"小心他們的拳風，帶有時光逆流的效果，被擊中的部位會短暫衰老。"話音未落，最左側的守衛已揮出右拳，拳風過處，狼王身側的一株野薔薇瞬間從盛放的花苞萎縮成枯枝，連花瓣上的露珠都凝成了冰渣。
狼王低嚎一聲，四爪在地面一蹬，龐大的身軀竟如離弦之箭般斜掠出去。
它避開守衛的直拳，轉身時張開利齒咬向守衛的膝蓋，那里是時光殘片拼接最薄弱的關節處。
但守衛的反應比吳凡天預想的更快，另一只手橫向掃來，帶起的氣浪直接將狼王掀飛，撞在十步外的岩石上，皮毛里滲出點點血珠。
"速度不慢。"吳凡天瞳孔微縮。
他之前觀察到守衛動作遲緩的判斷有誤，這些由時光之力驅動的戰偶，竟能根據對手的速度調整自身節奏。
他迅速咬破指尖，將鮮血抹在天殺匕首的刻痕上，刀身頓時泛起幽藍的光紋，"看來得換個打法。"
三尊守衛同時逼近，中間那尊的手掌突然膨脹成磨盤大小，朝著吳凡天頭頂壓下。
他側身翻滾避開，卻見左側守衛的拳頭已擦著他的左肩劃過，衣袖瞬間裂開，露出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皺紋，這正是時光逆流的侵蝕。
"狼王！
引他們分散！"吳凡天暴喝一聲。
狼王抖落身上的碎石，長尾在地上一撐，再次沖了出去。
這次它沒有硬拼，而是繞著三尊守衛轉圈，每經過一尊就猛地撲咬後立刻撤退，像根不斷刺向守衛的利針。
守衛們被激怒，血焰般的眼楮同時鎖定狼王，三尊戰偶竟各自調整方向，形成品字形包圍圈。
機會來了！
吳凡天在心底暗道。
他注意到，當三尊守衛同步移動時，他們胸口的時光殘片會因為協調動作而出現短暫的重疊。
那重疊處的光紋比其他部位更暗淡，像是被抽走了部分力量，這或許就是弱點！
他咬破舌尖，鮮血混著真元噴在天殺匕首上。
刀身突然發出蜂鳴，幽藍刀光暴漲三尺，竟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半透明的時光裂痕。
吳凡天踩著守衛攻擊的間隙突進，匕首直指中間那尊守衛的胸口。
"噗，"刀光穿透時光殘片的瞬間，守衛體內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
它胸口的光紋驟然潰散，露出內部懸浮的一枚黑色晶核，表面刻滿扭曲的符文。
幾乎是同一時間，另外兩尊守衛的攻擊也到了︰左邊守衛的拳風擦過吳凡天的後背，衣物瞬間化為飛灰，露出的皮膚上爬滿老年斑；右邊守衛的手掌則直接拍中他的右腿，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但吳凡天的眼神比刀光更冷。
他強忍著劇痛，反手將匕首刺入左側守衛的晶核位置，這尊守衛的晶核竟與中間那尊產生了共鳴！
三枚晶核同時震顫，時光殘片組成的身軀開始崩解。
狼王趁機撲上右側守衛，利齒直接咬碎了它的晶核。
三尊守衛幾乎同時爆成漫天的時光碎片。
那些灰白的光粒在空中飄了片刻，又突然凝聚成一顆拳頭大小的水晶，懸浮在峽谷中央的石台上。
水晶內部流轉著銀河般的光帶，每一縷光都像是一段被壓縮的歲月。
"時光水晶。"吳凡天單膝跪地，用匕首支撐著身體。
他的右腿還在滲血，但目光卻緊緊鎖在水晶上。
當他的指尖觸踫到水晶表面時，一股龐大的時光之力如洪流般涌入體內，他甚至看見了自己三歲時在庭院里練拳的畫面，看見了二十年前第一次突破武道瓶頸時的星夜，看見了三天前與慕容佳人在廚房煮粥的煙火氣，這些本應被歲月掩埋的記憶，此刻竟清晰得像是昨日。
"嗷！"狼王突然用腦袋蹭他的手背，喉嚨里發出焦急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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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凡天這才驚覺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時溢出了血淚，水晶表面的光帶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暗紋，像條扭曲的蛇，正緩緩朝著核心游去。
他猛地抽回手，水晶表面的暗紋卻沒有消失，反而在內部折射出詭異的紫光。
吳凡天運轉真元探查，卻發現這股波動既不是普通的時光之力，也不像他熟悉的任何一種能量，更像是某種被封印的意識，正在隔著水晶壁試探外界。
"不對勁。"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悶雷，"這水晶里藏著東西。"
幾乎是同一時間，懷中的傳訊玉牌震動起來。
他取出一看，是錢少的聲音︰"師父！
我和神秘前輩找到了空間靈珠，不過。。。。。。"少年的聲音突然頓住，背景音里傳來物品碎裂的脆響，"靈珠表面出現了和您描述的時光水晶類似的暗紋！"
吳凡天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望著手中的時光水晶，暗紋此刻已爬到了中央，在內部形成一個極小的漩渦，隱約能看見漩渦深處有個模糊的影子，像是戴著冕冠的男子，與時光之輪里那個轉頭的影像，有七分相似。
峽谷外的龍形光影突然發出震天的龍吟，雲層被撕開一道裂縫，月光恰好照在水晶上。
暗紋在月光下泛出幽綠的光，吳凡天听見水晶里傳來極輕的一聲嘆息，像是沉睡了千年的人終于醒轉。
"看來。。。。。。"他將水晶小心收入玉盒，指尖輕輕按在盒蓋上，"我們找到的不只是神物，還有某位存在的"鑰匙"。"
山風卷著霧氣掠過峽谷，斷碑上"時光"二字的殘痕突然清晰了一瞬，仿佛有人用時光之力重新刻寫。
吳凡天背起狼王，轉身走向峽谷出口，玉盒里的水晶仍在微微發燙，那道暗紋，此刻已爬到了盒蓋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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