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尖銳得不像話，像是無數怨魂在耳邊哭嚎。三道人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快速移動，每一步都陷進厚厚的積雪，又被無形的力場托起，不留半點痕跡。
“這鬼地方，連空氣都是苦的。”林薇裹緊了特制的防寒服，聲音通過戰術頻道傳來，帶著輕微的電流音，“博士還真會挑地方，‘蛛網’的遠程探針在這里的損耗率是平時的三百倍。”
“能見度低于五米，風里夾雜著微弱的能量干擾，天然的屏蔽場。”靈汐的聲音很冷靜，她體內的乙木靈力在她周身形成一層淡綠色的微光，將刺骨的寒意隔絕在外，“他不是會挑，是專門挑的這種絕地。”
走在最前面的沈安沒說話，他甚至沒怎麼做防護。那些能刮掉人一層皮的冰晶風暴吹到他身邊，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自然而然地向兩側滑開。他的“寂滅領域”被動地維持著一個極小的範圍，在這個極寒的環境里，領域的運轉似乎也變得有些滯澀，像是機器泡在了糖漿里。
不過，他體內的混沌星核卻很活躍。一絲絲混沌靈力從他指尖溢出，與周圍的酷寒一接觸，便湮滅、轉化，在他周圍形成了一片恆溫的小氣候。
“停。”沈安忽然抬手。
林薇和靈汐立刻停步，呈品字形散開，警惕地望向四周。
風雪中，幾雙猩紅的眼楮亮了起來。
“這里的土特產嗎？”林薇已經拔出了能量槍。
那是幾頭體型酷似巨狼，但渾身覆蓋著冰藍色甲殼的妖獸。它們的甲殼上布滿了扭曲的、像是血管一樣的暗紫色紋路，嘴里呼出的不是熱氣，而是帶著腐蝕性氣息的黑色寒霜。
“被‘吾主’的力量污染了，還和這里的環境發生了變異。”靈汐立刻做出了判斷，“小心它們的寒氣，有腐蝕效果。”
話音未落，一頭變異妖獸猛地撲了上來，張口噴出一股黑色的冰錐。
林薇抬手一槍，高能光束在半空中就扭曲了一下，擦著冰錐的邊緣飛了過去，在遠處的雪地里炸開一個坑。
“空間不穩，遠程武器準頭會受影響！”
“知道了。”沈安應了一聲，向前踏出一步。
他甚至沒看那些撲上來的妖獸，只是伸出右手，五指張開。
無形的領域瞬間擴張，又在下一刻猛地收縮。那幾頭凶悍的變異妖獸就像是被投入了粉碎機，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體連同它們堅硬的冰甲，一同化作了最細微的冰晶粉塵，融入了漫天風雪。
“走吧，吃飽了，有點方向感了。”沈安拍了拍手，像是撢掉什麼不存在的灰塵。
林薇看著他，沒說話，只是默默收起了槍。跟這個家伙組隊，有時候會讓人覺得自己很多余。
三人繼續前行了約莫一個時辰，腳下的地面開始傳來輕微的震動。
“下面有東西。”靈汐按住地面，感受著那股規律的脈動，“很深，規模……很大。”
林薇立刻蹲下，從背包里取出一個金屬圓盤，按在雪地上。圓盤上亮起復雜的光路，一道全息地圖在她面前展開。
“我的天……”林薇的聲音有些發干，“這不是什麼遺跡，這是一個工廠，一個建在冰層之下的……活體改造工廠！”
全息地圖上，一個龐大的、結構復雜的地下建築輪廓清晰地呈現出來。無數管道像是怪物的血管，連接著一個個巨大的“倉室”。無數微弱的生命信號在其中閃爍，然後被輸送到一個核心區域，最終消失不見。
即便隔著厚厚的冰層，三人仿佛也能听到那從地底深處傳來的，無數生靈匯聚成的淒厲哀嚎，像是一首用痛苦譜寫的交響樂。
“能量樞紐在最中心。”林薇的手指在地圖上一點，“能量反應……與‘吾主’的意志同源。博士把這里變成了他自己的‘寂滅之口’。”
就在這時，沈安的身體僵了一下。
“怎麼了？”靈汐立刻察覺到他的異樣。
“我感覺到他了。”沈安的眉頭皺了起來，“藥不然……那家伙的氣息就在工廠最深處。”
他閉上眼，仔細地感應著。
“很弱，像是風中的蠟燭。但是……他身上那股‘原始腐化物質’的味道，濃得快要溢出來了。博士在用他當‘培養皿’。”
這個發現讓任務的目標變得更加清晰和緊迫。
就在他們準備尋找入口時，前方的冰原忽然裂開，兩具足有三米高的巨大人形造物從裂縫中緩緩升起。
它們通體由半透明的冰晶構成，體內能看到復雜的機械結構和流淌著藍色能量的管道。它們的頭部沒有五官，只有一塊不斷閃爍著光芒的菱形晶體。
“‘冰霜守衛者’，數據庫里有類似型號的記錄，博士的得意作品。”林薇快速說道，“物理防御極高，核心是精神沖擊！”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兩具守衛者的菱形晶體同時爆發出刺眼的強光。
一股無形的、冰冷刺骨的精神力量，像是潮水般向三人涌來。
林薇悶哼一聲，全息屏幕都開始劇烈閃爍。
“守住心神！”靈汐低喝一聲，擋在了最前面。她白皙的手掌心，一縷極細的灰白色光芒一閃而過。
那是沈安分給她的“秩序本源”。
她沒有去攻擊，而是將自己生機盎然的乙木靈力催動到極致，再以那一絲秩序本源為核心，在三人面前張開了一道翠綠色的屏障。
冰冷殘酷的精神沖擊撞上這道屏障，就像是狂暴的野獸撞上了馴獸師的鐵鞭。那股混亂、瘋狂的意志，在接觸到“秩序”氣息的瞬間，出現了短暫的凝滯和混亂。
“就是現在！”靈汐喊道。
沈安動了。
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大範圍地展開領域，那太浪費了。
他的身影一閃，直接出現在一具冰霜守衛者的面前。面對那比鋼鐵還堅硬的冰晶之軀，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對著守衛者厚重的胸甲。
“空間，可不止是用來移動的。”
他輕聲自語。
守衛者胸前那一大塊冰甲，毫無征兆地消失了，就像是被橡皮擦從畫上抹去一樣，露出了內部高速運轉的能量核心。
下一秒，沈安的手指已經點在了那顆核心上。
一縷微不可查的寂滅之力注入其中。
冰霜守衛者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體內流淌的藍色能量瞬間變成了死寂的灰色。緊接著，從核心開始，它的整個身體開始分崩離析，化作漫天冰屑。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具守衛者也被他用同樣的方式解決。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個呼吸。
“走吧。”沈安回頭看了一眼林薇和靈汐，“‘賊窩’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他望向那兩具守衛者爬出來的冰原裂縫，那下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和隱約傳來的、更加清晰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