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馬小六興沖沖進了軋鋼廠,直奔後勤處而去。
等見到了李副主任,被那犀利眼神一打量,他頓時縮著脖子不敢作聲。
李主任挑了挑眉,心里不免嘀咕。
就這慫樣能和陳兄弟做朋友?
拿起桌上檔案瞅了兩眼,很簡單的信息,本是個老實巴交佃戶,和媳婦逃荒到了四九城。
嗯?
媳婦?
李主任摩挲著下巴,笑著問,“小馬同志,你和陳佑同志關系......很好?”
馬小六垂著頭,不敢說謊,一五一十小聲說,“我們是普通街坊,不過我媳婦和陳爺能說的上話......”
李主任抽了抽嘴角,確認了心中猜想。
麻蛋,這種人他怎咋就遇不上呢,搞得只能偷偷摸摸的!
還是陳兄弟會玩啊!
刺激!
帶著羨慕心情,寫好了條子,抬手遞了過去,“行了,去運輸隊報到吧!”
馬小六拿著條子順利入職運輸隊,還拜了個技術過硬的師傅。
這時候駕駛員不光要會開車,還要會修,大小毛病都要能獨立解決,
路上可沒有救援隊,更沒有上門修車,車壞在路上只能靠自己。
馬小六這種啥也不懂,突然調職的情況可不多見,運輸隊同事以為他有通天關系,都是客客氣氣的。
馬小六心里美得冒泡,更加感激陳佑和媳婦了。
中午他換上嶄新工服,昂首挺胸和同事們一塊兒去食堂吃飯。
“小六,你上午咋沒來上班啊!”
“是不是生病啦,有啥事開口!”
.....
以前車間內相熟的工友,紛紛圍上來關心詢問。
馬小六齜著牙,嘴巴咧到耳朵根了,䱇瑟說,“我調到運輸隊了,以後就是駕駛員啦!”
眾人一驚,雖說工作不分貴賤,可有幾個願意去掃廁所的?
駕駛員多風光啊,工資高、活計輕,還能開著車到處跑,簡直是男人的夢想職業。
害怕兄弟過的苦,更怕兄弟開路虎呀!
眾人不由嫉妒了。
人群中的張大為和李四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羨慕。
張大為咂舌,“這馬小六咋這麼走運呢!”
李四撇撇嘴,“走啥運!我媳婦說,這兩天馬家媳婦總往陳家跑......
肯定是給陳佑送禮了,不然就憑他?
我呸!”
語氣中充滿鄙夷,說完啐了一口。
他家就住在許家邊上,後院有個風吹草動的,能不知道嗎?
張大為心里一動,心說馬小六做得,我為啥做不得?!
李四也琢磨開了,人往高處走,誰不想發達呀!
......
婁小娥喝了口水,蹦蹦跳跳出了門,眉眼間清麗了幾分。
孩子長大了呀!
陳佑感嘆著,麻溜爬起來洗漱,隨後跟家人們一起坐車出了門。
春喜車子開的很穩,陳佑坐在副駕駛上,隨口問道,“春喜,大勇下周可就要結婚了,你和索謙怎麼樣了?”
春喜心里一顫,悶悶說,“索大哥前些日子結婚了,娶了我一個小姐妹......”
陳佑眉頭微蹙,因為他的亂入,果然改變了好多事情呀!
就連陳家,本該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啦。
人生真是無常......
他一時沒了說話興致,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發呆。
春喜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汽車上。
這樣就很好,只要能時常看一眼便知足了......
三輛小汽車很快停到了制衣廠門邊空地上。
眾人分道揚鑣,陳佑領著冼怡和趙淑蘭走到宣傳科樓下,便听到排練室里鬧哄哄的。
二三十個小姑娘聚在里頭,嘰嘰喳喳聊著天,那動靜快把天花板掀翻嘍。
好家伙,一個女人果然如同五百只鴨子,這麼點人,能造成這麼大動靜。
這些都是剛選出來的歌舞團成員,甭管有沒有基礎、認不認識字,就倆硬指標。
年輕、水靈!
清一水不到二十歲小姑娘,穿著廠里特制夏季運動服,露出白花花胳膊和大腿,別提多養眼了。
陳佑心情也不由好了起來。
冼怡皺了皺眉,不悅說,“吵死人了,一點組織紀律性都沒有!”
陳佑呵呵一笑,領著兩人走進了訓練室。
門旁一溜帶鎖櫃子,上面標著編號。
這是給姑娘們放便服的,訓練時穿的緊身短褲短袖,穿出去可不成體統。
兩百平屋子里,四周牆上貼著鏡子,還釘著一圈壓腿的木杠。
地板擦得 亮,進門得換鞋。
陳佑滿意點點頭,老雷的手藝不錯,裝修的像模像樣,和自己想象中一樣。
二十多個姑娘或坐或站,聚成了幾堆,正聊的火熱。
門口幾個眼尖的瞧見他們,“蹭”的站起身喊道,“科長!”
聲音驚動了其他人,屋子內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起身問好。
都是上周六剛剛選出來的,第一次見見面,不了解科長脾氣,一個個像受驚小鹿般慌張。
陳佑笑眯眯擺擺手,溫聲說,“別緊張,我來看看情況,老師還沒來嗎?”
正說著話呢,馬冬梅、張桂英和劉淑芳有說有笑走了進來。
三人都是不到三十的樣子,原來都是花魁般人物,只是看看還是挺養眼的。
“喲,科長來了呀!副科長和助理也在呀!”
三人大大方方打了招呼。
誒,過來人就是不一樣,膽子大。
“嗯,你們好,”
陳佑笑著說,“建軍節快到了,緊接著就是國慶,你們可以好好排練,表現突出的,有獎勵......”
“好!謝謝科長!”
小姑娘們頓時歡呼起來。
歌舞團完全脫崗訓練,工資和一線女工一樣,都是二十七塊五。
當初不知道多少人掙破頭,才被選了進來。
表現優秀的,一樣能升級漲工資,自然個個都充滿了干勁。
至于怎麼算表現優秀,自然由科長定奪了。
陳佑也沒多待,交待了幾句便帶著冼怡兩人上了樓。
下午三點,胡科長跟著小汽車,親自來制衣廠接人。
“老胡,你也太客氣了吧!”
陳佑客套兩句,笑眯眯上了後座,老胡坐在他身邊。
車子啟動,他隨口問道,“昨天那毛子咋樣了?”
胡科長一臉後怕摸樣,“好懸沒救過來,幸虧送的是大醫院,洗過胃脫離危險了!
你不知道,我待到早上才走,可嚇死我了!”
現在正是蜜月期,要是人真死了,就算有伊蓮娜幫著開脫,也是個不小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