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看著丹朱的豹皮紋身耳環小辮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不過想到他如今的身份,使者還是忍了。
丹朱和堯派給他的輔臣,有精通天文歷法的,有擅于制作陶器的,有深耕掘土治水的,還有許多農耕方面的專家。
三苗部的上任首領同堯交好,且沒有子嗣,再加上丹朱帶來的先進技術。
在使者看來,丹朱被推舉為三苗部首領幾乎是萬無一失的事情。
“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他如今是首領,對我冷淡些很正常。”
使者恭敬的對丹朱行禮。
丹朱問道︰“你是代表華夏,哦,你不夠資格。”
“你是代表陶唐氏還是堯。”
丹朱的神色冷淡,語氣更是有一股味道,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使者一听此言,臉色也不再和善,他挺直腰桿,昂首說道︰“我代表堯而來。”
“嗯,那恕我有苗氏無法舉行大典迎接你了。”
“本就不必。”使者的回復也有些生硬。
“看來人總是會變的,他年紀輕輕統領十萬苗人,有些傲氣很正常。”
“不對,堯舜成為首領之時比他還小呢,也不是他這樣。”
“還是缺歷練。”
使者雖然表現的強硬不少,但心里還是在替丹朱找補。
二十年前,是他親自將丹朱送到這里,那時丹朱才十歲。
堯老來得子,對丹朱疼愛的不得了,那時還是堯身邊侍從的他,可以說是陪伴了丹朱十年。
使者本身也姓伊祁,是堯的族弟。
“也許是因為周圍都是苗人吧。”
心理活動結束後,使者高聲問道︰“丹朱,堯問三苗部天候可有異常,糧食可曾豐收。”
丹朱回道︰“好得很,勞煩堯掛念了。”
“他在說謊,舜派出的 兜部探子分明說三苗部春旱夏澇,糧倉不曾滿過。”
使者不動聲色,又問道︰“三苗可有所需之物,可前往安邑交易。”
丹朱嘴角微撇一下,說道︰“石器掘土耕地太慢,能否換些青銅來。”
使者心里咯 一下。
如果丹朱要一些青銅禮器祭器,完全不是問題,但是要農具,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使者委婉的說道︰“青銅稀少,我中原各個邦國皆禁止交易。”
丹朱露出些許笑意︰“那太可惜了。”
隨後二人又如此交談一番,使者忍不住說道︰“丹朱,堯有些話托我帶給你。”
“有話直說。”丹朱回道。
“呃,是父親帶給兒子的私話,他們......”使者小心的掃視了周圍的苗人。
“我是三苗部數百聚落推舉的首領。”
“我,沒有私事。”
丹朱話語鏗鏘有力。
這時,懂些華夏語的苗人插嘴道︰“丹朱,我爹說過是這個老東西當初把你帶來的。”
“你們這麼多年沒見,也不必都說這些大事。”
“去火塘那,你倆邊吃邊談吧,我們各自去忙。”
說罷,周圍的苗人紛紛起身行禮,隨後離開宮殿。
使者也讓身後陶唐氏的武士隨從們離開,和丹朱二人離開宮殿,走到後廳的火塘邊。
“丹朱?”使者試探著喊得親昵些。
可惜丹朱的神色還是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說道︰“叔父,多年未見,你老了。”
使者眼眶一紅,差點哭出聲來。
“叔父,三苗情況還行,並沒有很糟糕。”
“我帶著他們新闢了許多良田,雖說夏時有些澇,但收成也是差強人意。”
“堯有什麼話要帶給我嗎?”
使者听丹朱談起正事,也打消了和他談話家常的想法,正色說道︰
“中原氣候異常,堯需要你定期將三苗部的動向告訴他。”
“你可以派一些商隊,將你要說的告訴堯。”
丹朱點點頭︰“三苗部如今正銳意向南開拓,人手都往南方派去了。”
“堯還在擔心三苗會與華夏開戰嗎?”
使者搖搖頭︰“並非如此,戰火已停息百年,沒人想再起禍端,只是...”
“唉,丹朱,我也不想說得那麼不好听。”
“只是如今堯制定的歷法已經對不上天候,這是前所未見的。”
“不得不防啊。”
“堯也只是擔心你。”
丹朱笑了︰“我無妨,苗人待我挺好。”
隨後,丹朱掏出一把飴糖︰“叔父,吃,這還是從 兜部那里交易來的。”
使者十分歡喜,撿起一顆放入嘴中,並說道︰“堯已經下令禁糖禁酒,沒曾想還能在你這里吃到。”
“丹朱,你怎麼一副苗蠻的打扮。”
丹朱撩起腦後的辮子,笑道︰“我可是三苗部的首領,自然要有個樣子,如此才能取信于人。”
隨後半日,二人相談甚歡。
使者完成任務,待了兩天便匆匆離去,丹朱答應他每月派遣交易隊伍前往安邑,提供三苗部的動向給堯。
數日後,丹朱騎著大象來到他們在南方開墾的“良田”。
後世,這里將會有一座博物館,博物館對此地的地理優勢是如此介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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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地處長江中下游成礦帶,具有豐富的銅礦資源。
早白堊紀中期,殼幔混源型岩漿活動十分強烈,在此處形成一個斷陷盆地,其中的斷裂褶皺構造中,能找到許多銅礦床。
其下深埋的地底銅礦以如今的技術水平無法開采。
但對于丹朱來說,地表少許的露天銅礦已經夠用。
位于山內的鑄銅工坊,丹朱正在巡視銅武器,工具的鑄造情況。
那日的苗人翻譯說道︰“丹朱,你一開始當著我們面對你的叔父那麼冷淡,顯得我們苗人很壞一樣。”
“你裝過頭啦。”
丹朱無奈說道︰“被人知道和你們關系太好,我怕有人懷疑我。”
“怕誰?”
“舜。”
“哦,那個把 兜打得不敢反抗的舜,他確實厲害。”
“不過丹朱,我覺得你比他強。”
丹朱冷笑一聲。
苗人翻譯再次開口︰
“丹朱,我听外面到處說你爹會推舉你為下一任帝堯。”
“那個使者是來說這件事情的嗎?”
丹朱搖頭︰“他不只是我父親,他更是帝堯,是文堯,是華夏東夷的共主。”
“下一任共主,也許是我,也許不是,但無論如何,我不會離開這里。”
“你爹那麼厲害,你為什麼不听他的,把我們牢牢制住。”
“不讓我們得到銅器,不讓我們開荒越過伏牛山。”
丹朱一把攬過苗人翻譯,說道︰
“難道你們現在不听我的嗎?”
丹朱身後的苗人都笑了。
來到一處水池邊,這里的土台上擺滿了銅制作的武器。
丹朱拿起一把銅刀,在手中揮舞幾下,露出滿意的神情,隨後笑道︰
“因為你們,才是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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