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
返程的路上。
玩鬧了一天的姜夜璃終于支撐不住，趴在陸見星寬闊的後背上沉沉睡去。
她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肩窩，少女均勻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脖頸，帶著溫熱的氣息。
陸見星背著她，步伐穩健地向停車點走去。
白霓裳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手里提著那雙讓姜夜璃吃盡苦頭的小高跟鞋......以及幾個裝滿甜點和蛋糕的袋子。
晚風輕拂，吹起她雪白的裙角。
“下次......要給白姐姐......買碎花裙......”
背上的少女忽然發出一聲模糊的夢囈，小腦袋還在他背上蹭了蹭，似乎在做什麼美夢。
陸見星聞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將她往上輕輕托了托，讓她趴得更舒服一些。
身後，白霓裳的腳步微微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輕聲開口︰
“陸師兄。”
“嗯？”
陸見星側頭，示意自己听著。
“夜璃姑娘下午悄悄和我說......外城新開了一家‘芒果綿綿冰’，風評甚好。”
“不過，她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沒向你開口。”
白霓裳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陸見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著回應︰
“哦？那......明日同去？”
“可。”
白霓裳的聲音似乎輕快了些許。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只有腳步聲和夜風的低語。
“師兄......”
白霓裳再次出言，聲音卻帶上了一絲嚴肅和凝重。
“嗯？”
“師兄之事......打算瞞夜璃到幾時？”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陸見星的背影上︰
“我听聞，師兄曾答應過她，要事事與她言明，如今......”
陸見星的腳步微微一滯，臉上的笑容忽然淡了幾分。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聲回答︰
“我這段時間......確實還沒想好怎麼說。”
“畢竟，這些事情......或者說真相，也許有些過于沉重和殘酷。”
“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壓力未免有些太大了。”
“便......拖延了一陣。”
他嘆了口氣，感受著背上少女均勻的呼吸，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但......”
白霓裳的聲音依舊清冷如霜︰
“拖下去也並非良策。”
“而且，師兄難道忘了，夜璃姑娘她......不是尋常之人。”
“既然遇到了我們，這便也是她的命運。”
“她終究無法置身事外。”
“這孩子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堅韌......也比師兄你以為的更敏銳。”
......
“嗯，我明白。”
陸見星聞言眼神一凝，點了點頭。
“其實，我最近也已經想好了......”
“就在這些日子，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將一切都與她坦白。”
“畢竟......”
他感受著背上傳來的、屬于少女的溫熱體溫和毫無防備的依賴
“未來之事......我們或許還需要她的幫助......”
白霓裳靜靜地听著，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再追問。
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抬頭望了一眼那片被鋼鐵森林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夜空。
以及夜空中那幾顆黯淡的星辰。
......
浮空車劃破外城的夜空，將三人送回了維修店門口。
陸見星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姜夜璃抱下車，又從白霓裳手中接過那雙高跟鞋。
姜夜璃似乎感應到了熟悉的環境，在他懷里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蛋糕......我的蛋糕......”
“在這呢。”
陸見星將她輕輕放在沙發上，把蛋糕盒子遞給她。
“好了，壽星醒了，可以點蠟燭了。”
姜夜璃立刻來了精神，動作輕柔地打開盒子，看著眼前精致的草莓貓爪蛋糕，眼楮都笑成了月牙。
她找出配套的生日蠟燭插在蛋糕上，卻忽然找不到打火機了。
“阿七，過來！”
少女對著貨架角落里正在偷吃冷卻液的機械蜘蛛揮了揮手，後者身體一僵，回頭眨巴了幾下眼楮。
“嘎？”
“我來吧。”
陸見星笑了笑，走上前，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靈力，輕輕一點。
嗤——
細小的火苗，在蠟燭頂端搖曳著升起。
“喔！”
橘黃色的燭光跳躍起來，映照著少女興奮難掩的臉龐，以及她驚訝得張成“o”形的小嘴。
“快許願！快許願！”
姜夜璃閉上眼楮，雙手合十，長長的睫毛在燭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她的小臉上寫滿了虔誠，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機械之神......電氣之母......還有......飛天面條大神......保佑保佑，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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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光搖曳，將她的側影映在牆壁上。
古老的生日許願流程，此時卻莫名有點像某種奇怪的儀式......
姜夜璃許完願，猛地睜開眼楮，吹了一口氣，卻還剩下一根蠟燭沒有熄滅。
她有些尷尬，下意識地抬頭，卻一眼瞥見了站在對面的白霓裳。
跳躍的燭光下，白霓裳平日里那如同冰雕般的眉眼，似乎被這溫暖的光暈融化了，線條變得柔和。
清冷的眸子里仿佛漾開了瀲灩的春水，嘴角噙著一抹極淡、卻又真實存在的淺笑。
這一瞬間的美，讓姜夜璃都看得有些呆住。
她鬼使神差地湊過去，拉了拉白霓裳的衣袖，小聲問道︰
“白姐姐，你要不要......也許個願？”
白霓裳聞言，微微一怔，看了看身邊一臉期待的姜夜璃，隨即便走到蛋糕前。
她看著躍動的燭火，又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目光溫和的陸見星，霜雪般清澈的雙眸中卻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片刻後，她的嘴角忽然又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如同冰雪初融，曇花乍現。
隨即，白霓裳俯下身，輕輕吹滅了最後一根蠟燭。
青煙裊裊升起，帶著一絲甜膩的香氣。
“霓裳之願......”
她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如同嘆息般消散在空氣中。
“已在此間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她腰間那柄沉寂許久的古劍【憶霜】，忽然發出一陣極其細微的、幾不可聞的嗡鳴。
仿佛在無聲地抗議著什麼。
——你心不靜。
——你應當......劍心通明。
白霓裳後退半步，將位置讓給早已等不及、歡呼著揮舞蛋糕刀的姜夜璃。
她不動聲色地輕按劍柄，似乎在回應【憶霜】。
直面凡心，亦是求道的一部分。
情關百轉方知我，世味千嘗始見真。
白霓裳想到這里，忽然心中一動。
縈繞已久的悵然轉眼間消失，如同心頭迷霧散去，某種桎梏輕聲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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