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坊司,相當于景朝的教坊司,官辦風月場所、青樓。
正也由于官辦,反而是個高雅娛樂場合,不止低俗的嫖妓;達官貴人們吃膩山珍海味,看慣了家中養的歌姬舞妓,也願意到樂坊司這等高雅之所尋尋樂子。
毓梧城人、妖混居,不止有一個種族的倡優。
相反,在妖國樂坊司,能看到千奇百怪的種族及性別,不止于單雄單雌,有非雄非雌、半雄半雌、同雄同雌一體等。
以致其他國家的某些大人物們,不嫌路途迢迢,也願意到這兒來體會一番天堂人間,見識體會。
祁山榷以一同解讀王太後詩題為由頭,盛情邀請。
林淵略微沉吟後,答應了,決定批判性游覽一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樂坊司的確是個適合交流的好地方。
只要不出錢,就不能算玩。
……
毓梧城南城,琴心街。
佔據了整條街道的樂坊司,被劃分為不同區域與層次等級,來客自己盤算囊中充盈、身份高低抉擇。
祁山榷來自東珠國,海下大量寶貝只有他們鮫人族能輕松采摘,以致每個鮫人上岸後,幾乎都是富翁。
他豪爽至極,直接來到主樓區,一棟足高二三十米,六層的高樓前。
“既是我提議,那今日花銷便由我來出,兄台只管吃喝玩樂便可。”
林淵點頭,掃視這四周。
各式氣息漫天,紫氣、綠氣、灰氣、黑氣。
紫氣代表有達官貴人,綠氣是尋常富翁,灰氣單純就是玩的過多身體之氣虧損,黑氣則就是陰氣了,也包括所謂的妖氣。
陰氣不代表一定不好,妖氣也不一定有害,生活在毓梧城的人族估計早已免疫身邊妖怪所散發的妖氣,其他常年生活在人氣旺盛地域的人乍一單獨接觸可能生病、倒霉,他們卻不會。
林淵懂一些望氣術,一身修為也足以掩蓋自身的金紫之氣,否則懂一些道行的人其實很容易就能看出他身份不凡,居高養氣。
一人一鮫邁進琴心街主樓,眼前迎面而來花花似錦的世界,內部空間極大,樓體全部打通,樓頂俯瞰到底,樓梯綿延向上,發光玉石發出光亮替代燭火,樓面上攀掛珍奇墨寶,團團淡淡雲霧緩緩流動期間,給人以仙境之感。
恢弘磅礡之氣撲面而來,穿戴各式各樣、奇新怪異服飾的生靈一同穿梭其中,華麗的袍服如同天上繁星映照大地,若是沒有些身份走進此間必然心生羞慚,而有些身份之人走進亦會生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感。
這里哪怕比起大景京師最頂級的教坊司青樓也絲毫不差,乃至猶有過之,妖國物產不如人國豐盈,這種迎來送往的服務行業格外興盛。
“我听說蘭溟妖王也愛外出尋花問柳,因此其國上行下效,青樓之業格外盛行。”鮫人祁山榷眼楮發光的說,“真是不虛此行,不枉我從海中上岸!”
豪闊的鮫人亮出了自己的豐厚財貨,隨手甩出一張千金銀票,令老鴇眼前也發亮,連忙將兩人引去了位置次好的五層,單獨花廳。
五層乙號花廳,長寬二十步,屏風格擋,內部比樓體裝飾更精妙絕絕。
不多時,一群鶯鶯燕燕蓮步款款擁來,有妖有人,卻都是人族形態大小,畢竟能來這兒尋歡作樂的至少都是喜愛此等文化,也便是被笛聲琳痛斥為沉淪的糖衣炮彈,太大的體形就不好做了。
當然,也不乏喜歡用本體尋歡作樂的妖貴,不過不會公開就是了。
走入乙號花廳的歌姬舞妓,有的狐尾、狐耳還未完全褪去,頭上白色毛發柔順光潔,手臂和脖頸肌膚白皙滑嫩,赤著裸足行走,神意媚態勾人。
還有上半人下半獸的馬娘、蛇人、狼人;以及純血的人族女子,來自蘭溟國、西北胡國、西域諸邦,眼楮碧藍或青綠,五官筆挺刀削斧鑿般。
容貌六分上,八分下,總體在七分之內,可以稱美人,在林淵眼里可以看個新鮮,他的審美廣博,但還是比較喜歡人族女子,人、妖混血雖然新奇,要想登頂絕世美人行列,卻還是純血一些好。
比如,姜神符,寧清秋,還有宸寧那樣。
他對往事愈發好奇,當年的陳朝皇後到底有多美,才能將姜神符這個不遜色寧清秋的九分美人都給壓下,作了陳末帝的皇後,後者做了貴妃。
她被俘北上之後能長生數百年,定也有成契看中她容貌的因素在內。
享了齊人之福,擁姐妹入懷,坐看幾萬里河山,受千邦來朝的陳末帝,昔年又是何等意氣風發。
林淵搖頭嘆笑,往事隨風,這三人如今一人孤苦困守海外,一人被禁妖庭,還有一人恐怕早已化作一仸黃土。
“張兄在想王太後娘娘的詩題?美人在側竟還能如此坐懷不亂,在下實在佩服。”祁山榷分別左擁右抱著一位狐女和一位胡女,誠懇道。
大廳里共有舞姬四人,樂師四人,以及陪伴的四位紅倌兒。
林淵身旁兩位紅倌兒是一位馬娘和一位鱗甲深紫的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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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娘和蛇女好奇打量一身儒衫、儒冠、儒帶打扮的年輕夫子,此人雖相貌一般,皮膚也不那麼水白,但氣質卻讓她們感覺有些怦然心動。
蛇女依偎過來,面露驚訝的用人語問︰“王太後娘娘?二位賓客竟能得以拜見王太後娘娘?”
祁山榷得意的昂起下巴,“我二者堪堪方從宮中拜謁而出,奉太後懿旨作詩寫詞。”
蛇女、馬娘狐女和胡姬听罷臉色震撼。
如水波般的眼眸緩緩掃看鮫人與夫子。
祁山榷摸了摸下巴,想作捋須狀卻摸了個空,才想起自己還未蓄須成功,遺憾作罷。
“王太後娘娘給予的詩題,兄台想出來了麼?”
“‘鴻雁蠻狄’四字,該作何解呢?我是水中生靈,對于鴻雁的印象只在于一種越冬的飛鳥,春日在高原,冬日在成群結對奔赴溫暖的南方;至于蠻狄二字,則應是景朝這人族正統對于其他四方部族的統稱吧?”
林淵也沉吟,鴻雁蠻狄,分開來想就是這兩個意思,都是草原上的意象,常出現于人族詩歌當中,如果要作詩,在已經給出明確題意的情境下,就算再差勁的詩人也能做出一首符合草原意境的詩詞來。
一個因為謀反被禁足王太後,寄情詩詞到這種地步……也不是說不過去,但他總感覺王太後最後的那笑容很牽強,還有趙貢的女伴同樣神情意味深長。
宮殿里侍女的模樣,也像……監視?
那這兩個意境就有待琢磨了。
當時的大殿很昏暗,幾乎沒有點燈,王太後與趙貢的女伴也坐的很遠;然這點障礙對于林淵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一眼盡收。反而顯得更像欲蓋彌彰。
林淵心里微妙,難不成蘭溟妖王謀反的弟弟其實沒死,王太後要他們二人傳遞信息召集舊部解救不成。
這倒是能解釋為何趙貢那位女伴如此置身事外的模樣,不想摻和。
林淵自覺如果沒受傷之前,倒是有這個能耐,但現在一身修為能發揮出來的戰力頂多四五成,況且表面他只是個家學夫子,王太後憑什麼覺得他願意 這渾水。
祁山榷也不是蠢蛋笨人,也有修為在身,不多時也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
“鴻雁,是何意……蠻狄又是何意……”
“蘭溟國有個鴻雁郡,兄台可以去查查王太後是哪里人,而後再細查蠻狄有沒有某些別的意思。”林淵忽然傳音過去,笑道。
他暫時不想摻和這點渾水,但如果王太後想折騰,讓她折騰來看個熱鬧,卻也可以。
祁山榷精神一振,“有道理啊張元兄,我這就去……”他話語頓住,露出笑意。
林淵起身,“那我先告辭。”
一旁的馬娘、蛇女露出失望之色,也起身,攀住手臂,“官人要走?”
“奴家會的東西可多,官人不想體驗一下麼?”蛇女露出笑媚,張唇舔了舔,露出兩顆尖尖的小牙,紫色鱗片尾巴輕輕拍擊地面,發出沉悶啪啪聲。
半人半獸身軀的馬娘也用尾巴輕掃夫子衣衫。
林淵秉持不對的人絕對不玩,郎心如鐵的擋開了,“你們去陪祁山公子吧,他可是鮫人王族。”
祁山闕大吃一驚,“張兄,這種事可別亂說,要殺頭的。”
林淵笑笑轉身,下樓而去。
今日他真的也就抱著看看的心思而來,是不可能真正下地的。
倒也不是真的就那麼潔身自好,守身如玉。
而是,先且不說髒不髒,他至今就只跟小側妃一人上過一張床,有名有份的女人也就兩個。
便是如果真的種下了種子,導致後果,要不要認?
認了如何給名分?
麻煩事一大堆,還不如一開始不發生。
畢竟的確沒起太大念頭,對一個七分的混血妖。
……
回到太尉府,在淳于梟刨根問底的熱情下,林淵回應了幾句,令後者心驚肉跳,不敢再問,也不再接觸林淵。
就這樣安靜過去兩日。
趙貢前來,太尉之子淳于梟才又不太情願的找他過去作陪。
一身錦帽貂裘,林淵還不知到底是何身份、也不知曉姓名的笛聲琳,直截了當問︰“詩題解出來了否?王太後娘娘等著你的答復呢。”
林淵看著她,“鴻雁郡是王太後的故鄉,蠻狄與鄢公有關。”
“對否。”
笛聲琳豎了個大拇指,“聰明,對極了。”
“太後欲令你為使,代替回鄉祭掃,你可以接旨了。”
林淵攏袖無動于衷,“容我拒絕,不去。”
笛聲琳訝異,上下打量,紅潤如血的唇角彎了彎,“不行,你必須去。”
…………
ps︰一章頂兩小章的大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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