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面對李賢，疑惑詢問。
仍是上次李賢與華生會面的天台，只是這次換了對象。
李賢未曾動用華生，對此事也未聯系。
“昨晚甦子文突襲義興社，為何事先不報？”
李賢目光冷峻。
送陳子龍潛伏義興社，不正是為獲取甦子文的情報？
然而，如此大事，他竟安然入睡，半夜卻被召至警局。
“李sir，我也是行動開始前才得知消息，如何向您匯報？”
陳子龍苦笑道。
內心頗為不滿，難道要他以高風險傳遞信息不成？
當然，這話他僅能在心底默念，畢竟無論如何，李賢始終是他的上級。
“照理說，當初我派你過去，憑你的本事，甦子文為何沒留你在身邊，反而安排到大頭仔那邊？”
李賢百思不得其解。
他對陳子龍的能力再清楚不過。甦子文的手下中，除了駱天虹，沒人能與他匹敵。這樣能打的人，按常理應留在身邊，但事實卻不然。
若駱天虹仍在，倒也說得通，但他已赴九龍成為話事人。如今甦子文身邊確實無人可用。
“這點我也想過。”
陳子龍注視著李賢，語氣嚴肅，“起初我以為自己表現得不夠好，讓甦子文生疑，懷疑我的身份。因此這段時間我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妄動。但今天我發現，是我誤解了。”
“哦？”
李賢饒有興趣地望著陳子龍。
“昨天，山雞收了個手下叫羅炳文，這人實力強勁，絲毫不遜于我，甚至單挑的話，勝者可能反而是他。然而這樣的人物，甦子文卻交給山雞管理。這一刻我才明白，原因是規矩。”
陳子龍認真地說︰“這是甦子文定下的規矩——無論你多麼出色，沒立功、沒成績前只能做小弟，只有做出貢獻後才能成為老大。絕不會因為個人能力強就直接當老大，這是不允許的。”
而且，陳子龍察覺到，通過這種方式晉升的人，對甦子文格外忠誠。
心中對甦子文和洪興的認同感愈發強烈。
“這個甦子文，真讓人琢磨不透。”
李賢倚著天台邊緣，俯瞰整座香江，嘆息道。
他從警多年，閱人無數，但像甦子文這樣的卻從未遇過。
以這件事為例，別的社團首領一旦發現某人實力超群，不會糾結功勞與否，直接推舉為老大。然而，這種做法常導致對方並不珍惜這一地位——在我實力面前，去哪都能稱尊，何需依附于此？
而甦子文則不同，無論背景如何、實力怎樣，都需從小弟做起，逐步晉升，因此下屬更為忠誠。
"李sir，若無事，我先行告退。" 陳子龍望著李賢說道。
"我已在外兩小時，今晚義興定會向洪興發起攻勢。"
"這麼快便將自己視作洪興之人？" 李賢瞥了他一眼，淡然回應。
"不如此，豈非暴露身份？" 陳子龍攤手一笑。
李賢揮揮手示意返回︰"行了，你回去吧。"
這位臥底陳子龍，還有重要作用，絕不能因一時疏忽暴露身份。
"對了，留意下甦子文是否涉足毒品。" 李賢叮囑道。
盡管洪興明令禁止涉毒，但也有特例，比如靚坤。此人販毒手段堪比倪家，其經手之物盡數流入澳門。多年來，靚坤何以如此富裕？除了那家電影公司，不就是靠毒品嗎？
李賢懷疑甦子文可能也在秘密操盤。
"明白，李sir。" 陳子龍點頭離開，據他所知，銅鑼灣目前無毒，至少在甦子文掌控範圍內未發現。
……
夜幕降臨，白晝消散。
"各位兄弟，甦子文違背規矩，暗中襲擊我們的地盤，還重傷了我們的兄弟，難道我們應該忍氣吞聲嗎？"大蝦面對五百多名手下，高聲質問。
"不能忍！"
"絕不能忍！"
"絕對不行..."
在大蝦的煽動下，眾人的回應愈發激烈。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大蝦又一次提高了聲音。
操控情緒對大蝦來說易如反掌，只要激起大家的怒火即可。
"殺！"
"殺無赦！"
"沖上去！"
"很好，出發。"大蝦說完便揮了揮手，發出指令。
旁邊早已備好的二十多輛卡車，通過海底隧道，到達目的地後，眾人再下車。否則，這樣一路步行過去，消耗太大。
"大蝦現在真的能獨挑大梁了。"雷威站在樓上看完了這一幕，嘴角揚起笑意。
"沒錯。"唐俊笑著附和︰"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接替我的位置了。"
"那可不成，你是我的兄弟，沒人能取代你。"雷威轉頭摟住唐俊肩膀，語氣溫柔。
表面上，義興社的首領是唐俊，但實際上掌控全局的是雷威。
"蘭仔。"雷威喚了一聲。
"威哥。"何蘭仔向前一步，畢恭畢敬地說。
"跟著隊伍行動，協助大蝦。"雷威指派任務給何蘭仔。
他對何蘭仔的能力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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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威哥。"何蘭仔點頭應允，隨後轉身離去。
唐俊默默注視這一切，未發一言。
他知道讓大蝦指揮人馬並無問題，但若讓他親自沖鋒陷陣，還差得遠呢。
……
"文哥，義興社的人來了，帶隊的是大蝦，帶著五百號人。"阿牛在夜歸人會所向甦子文報告。
"嗯，知道了。"甦子文點點頭。
阿牛是《金榜題名》里那個傻乎乎的角色，實力雖一般，但很忠誠。讓他守場子還可以，但獨當一面就不合適了。
甦子文清楚自己手下的能力，能力強的派出去獨自主持事務，能力弱的就安排去守場子。像包皮和巢皮只適合停車，而山雞和大天二就被重用了。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這是甦子文的原則。
五樓的落地窗前，甦子文望著窗外夜景，沒人知道他心中所想。阿牛站在他身後，同樣不知老大在思索什麼。
另一邊，大頭仔、阿東和山雞已提前準備妥當，只等義興社的人到來。
“山雞，這任務交給你。”
阿東神情嚴肅地說，“等你頂住義興社進攻，我和大頭仔就帶人從側面包抄，給他們個措手不及。”
在人數相等時，要迅速分出勝負就得靠計策，否則硬拼傷亡會很慘烈。
“東哥放心，沒問題。”
山雞認真點頭。盡管已是大哥，他仍習慣稱阿東為東哥。
“好。”
阿東點頭回應。
隨後，他和大頭仔各自率一百五十人埋伏進附近商鋪。這些店鋪因事先被告知今晚有混戰，早已關門，正好供他們隱藏。
二十分鐘後，探路的小弟回來說︰“山雞哥，義興社的人快到了，兩公里外正下車。”
“怕嗎？”
山雞點頭回應後，取出一根煙遞給身旁的大天二和羅炳文，淡然開口︰“怕什麼。”
羅炳文目光中掠過一抹興奮。他天生就是個好戰分子，曾經單挑數十個混混的經歷讓他引以為豪。
大天二雖未感到恐懼，卻因激動手有些抖。多年跟隨陳浩南，他從未參與過如此規模的斗毆。
山雞首次以大哥身份帶領兄弟沖鋒，內心既緊張又興奮。他絕不能讓自己或文哥失望。
片刻之後，大蝦率五百人逼近，一聲“殺”
震徹雲霄。
山雞毫不退縮，親自帶隊迎擊。
羅炳文揮舞著甦子文贈予的兵器，斗志昂揚。此物雖遜于唐橫刀，卻遠勝普通武器。
雙方迅速交鋒，成百上千人混戰。
為辨認敵我，洪興成員戴白手套、綁紅袖章；義興則綠袖套顯眼，一目了然。
戰況從始至終激烈異常。
山雞持片刀奮力搏殺，幾分鐘便負傷多處。
大天二亦如是，沖在前列數分鐘即中十余刀。
幸有羅炳文適時支援，否則山雞和大天二恐已遇險。
而大蝦僅負責指揮，避免直接參戰。
居中調度，指揮手下持續進攻。
“形勢不對勁。”
大蝦立于後方，眉心緊鎖。
敵方僅兩百余人，這不合邏輯。
若由甦子文親自率隊倒也罷了，可顯然並非如此。
“恐有埋伏。”
念頭閃過，大蝦瞬間猜到。
四周必有伏兵，只待致命一擊，將己方徹底擊潰。
“命後方兄弟撤回，嚴陣以待，提防洪興突襲。”
大蝦果斷下令。
然而，他亦不知後續如何，混戰之中，指令難以準確傳達。
“大蝦！”
正在此時，何蘭仔自背後現身。
“威哥派我來的。”
他向大蝦稟報。
“太好了。”
听罷，大蝦面露喜色，忽又指向交戰區域。
“瞧見那人沒？拿下他，此戰即勝。”
大蝦所指者，乃新入洪興的羅炳文。
五百對二百，若非此人驍勇，早已潰敗。
“放心，包在我身上。”
何蘭仔領命，拔出兵器直撲羅炳文。
瞬息間，兩側店鋪大門敞開。
“兄弟們，出擊！”
店鋪內，阿東與大頭仔密切監視戰況。
正面交鋒極為艱難，兩百人對抗五百人。
二人雖急切，卻耐心等待良機。
鏖戰十余分鐘後，義興社漸顯疲態，隊形散亂，阿東與大頭仔抓住時機，率眾從兩側殺出。
義興社猝不及防，陷入被動。
尤其是何蘭仔，本想直取羅炳文，他已經察覺羅炳文雖實力強勁，卻因持續被圍攻，漸顯疲態。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擊時，雙方援軍突然趕到，一名陌生者猛然攔阻，與他對峙。
這攔路之人正是大頭仔的手下陳子龍。他出手的目的，不僅在于何蘭仔身手不凡，更因不願釀成過多殺戮。身為警員，他深知克制的重要性。
"可惡。"
何蘭仔心中暗咒，隨即向陳子龍發起攻勢。甫一交鋒，他便覺對方實力猶勝自身，不由凝神戒備。
"你是誰？"
目光如炬，他不解為何以這般修為竟默默無聞于洪興之中。
"陳子龍。"
話音未落，陳子龍已提刀殺至，迅猛攻勢逼得何蘭仔連連後退。
原本，何蘭仔手中短刃便處劣勢，此刻更是險象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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