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吹拂著公園一角的寂靜。林凡獨自佇立，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卻略顯疲憊的輪廓。第八塊碎片的能量在他體內沉靜地流淌，力量已至前所未有的巔峰，但心頭那份沉甸甸的壓迫感，卻不減反增。
一個熟悉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不遠處的長椅上，依舊是那身樸素的衣衫，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來了。”老人並未回頭，聲音平淡，卻穿透了夜的寧靜。
林凡轉身，走到長椅旁坐下。“前輩。”
老人輕輕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第八塊碎片，不錯。你的力量，已經觸踫到了這個世界的極限。”
“極限之後呢？”林凡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感受著那股磅礡卻依舊有所束縛的力量。
“極限之後，是真實。”老人緩緩開口，“你所見的‘生機枯竭’，不過是冰山一角。那場戰爭，遠比你從傳承中窺見的更為古老，更為……慘烈。”
林凡的心神一凜。
“生機本源文明，曾是宇宙中最璀璨的星辰。而‘枯萎’，並非憑空誕生。”老人的語氣帶著一絲悠遠的嘆息，“它們曾是同源，卻因理念的分歧，走向了永恆的對立。”
同源？林凡的呼吸微微一滯。這個認知，顛覆了他以往的許多判斷。
“你以為，你面對的僅僅是那些怪物，是馬庫斯那樣的背叛者？”老人轉過頭，渾濁的目光中，卻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微光，“真正的源頭，在更高，更遠，也更深的地方。”
“我該如何做？”林凡的聲音有些干澀。
“你已擁有摧山斷海之力，但力量，並非萬能。”老人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天際那輪殘月，“看那月亮，有盈有虧，方為常道。生機與枯萎，亦是如此。”
“平衡？”林凡咀嚼著這兩個字。
“宇宙間的至理，往往簡單。你試圖徹底消滅枯萎，如同試圖抹去黑夜。”老人搖了搖頭，“那只會催生更深沉的黑暗。”
林凡沉默。老人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思維中一扇塵封已久的大門。他一直以來的目標，都是徹底根除枯萎，拯救世界。
“那您的意思是……放任不管？”林凡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非也。”老人否定了他的猜測，“是理解，是引導，是……轉化。枯萎的本質，並非純粹的毀滅，它也是一種存在的形態。只是，它失控了。”
“我需要找到那個‘控’的方法？”
“或者，成為那個‘控’。”老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但那條路，布滿荊棘，甚至……需要你付出超乎想象的代價。”
林凡的心髒猛地一縮。超乎想象的代價。
“前輩所說的代價，是指……”
“有時，為了讓更多的生機延續，必須有人選擇走向枯萎的邊緣，去理解它，去容納它，甚至……成為它的一部分，再從中尋找那一線生機。”老人的聲音變得飄渺，“那或許，是一種犧牲。”
犧牲。這兩個字，重逾千斤。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成為枯萎的一部分？那與他一直以來的信念背道而馳。
“沒有其他路了嗎？”
“路，從不止一條。但通往真正終結的路，往往最為艱難。”老人站起身，佝僂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蕭索，“孩子，你的傳承，是希望的種子。但如何讓它在絕望的土壤中開花結果，取決于你的選擇。”
“記住，最終的勝利，不在于你毀滅了多少，而在于你守護了什麼，以及……你為此付出了什麼。”
老人的身影，漸漸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林凡獨自坐在長椅上，久久未動。公園老人的話語，如同一道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力量的巔峰之後，是更深沉的迷霧和更艱難的抉擇。
他緩緩攤開手掌，那股生機本源的力量依舊溫潤，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沉重。
“平衡……犧牲……”他低聲呢喃，目光投向遠方，那片被黑暗籠罩的都市。
甦清 ，還有那些並肩作戰的伙伴，他們的面容一一閃過。
林凡猛地站起身，眼神中的迷茫被一絲決然取代。
“無論是什麼，我都會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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