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岳洗完澡,頭發還沒完全吹干,便匆匆敲響了明 的房門,听到“進來”後推門進去。
明 穿著睡衣,站在那幅曾玨的手繪畫前,凝神細思。
“曾玨走了?你怎麼不躺床上啊?不冷嗎?藥喝了嗎?”
他發出一連串問話。
“婆婆媽媽的!”明 知道那是關心她,是好意,便淺笑著一一回答。
“屋里有空調,不冷,她走了,藥喝了,時間早睡不著,還有問題嗎?”
她走到床邊坐下,隨意用雙手撩撥了一下頭發,那一頭蓬松的秀發在江子岳眼里有如慢鏡頭一樣徐徐上揚又徐徐落下。
可能是剛洗過澡,又可能是剛喝完藥,還有可能是因為空調,總之明 的臉龐看起來紅撲撲的,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姐,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江子岳眼里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我哪兒知道!”明 低下頭,她何嘗不清楚,在與江子岳不長的接觸中,那才是真正令人心動的第一次交往,他們各自走進了彼此的心里。
“我知道你知道。”江子岳好看地笑起來,“那次在澡堂,你也是這樣出水芙蓉一般,明眸皓齒,面若桃花、長發飄飄,我、我都看傻了!”
“胡說什麼呢!”明 心頭掠過一陣難言的痛楚,眼淚倔強地在眼眶里打轉。
“你還是從前那個你,可我不再是從前那個我了,我被玷污了,沒有資格再接受你的贊美之詞!”
“胡說!”江子岳憤憤然,濃眉緊蹙。
“我是從前那個我沒錯,因為我還是你弟,如果說有所不同的話,那就是我又長了半歲。
而你仍然是我姐,也根本不存在玷污一說,只是被妖風刮起的沙塵遮擋了你的光芒,待塵埃落定,相信你依舊是那個光彩照人的明 。
姐,我們都沒變,我們都是從前那個我!”
“你真這樣看我的?”明 眼里射出兩道光。
江子岳重重地點了兩下頭,“不僅是我,所有人都這樣看!”
“第一個是曾媽媽,她說她曾經是醫生,她以她的人格和經驗告訴我,你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她還說她很痛心,沒有早一天找到你,否則悲劇不會發生,她只希望你好好的,早點走出陰影。
第二個是曾玨,她後悔沒早一點告訴媽媽你的存在,她希望在今後的日子里盡最大的能力補償你。
第三個是童少禹,他願以生命向我保證你的純潔,後悔沒有拿根鐵棒把稅鑫打死。
我們都認為你沒有錯,錯在稅鑫,是他該死。
如果你還覺得他們的力度不夠,那麼我向你保證,我永遠相信你、支持你,我永遠是你的小老弟!”
江子岳不再開口,他認為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夠清楚了,只等明 說話。
“只是小老弟?”明 極度失望,她並沒有從江子岳嘴里听到他對葉珊說過的話,“她不僅是我女朋友,也是我老婆”,他這是變卦了還是時機未到?
“好了,我知道了。”
出乎江子岳的意料,明 站起來把他推出門外,反手關上房門,任憑酸楚的淚水隨著不可言狀的心情潸然而下。
只有獨處時一切才是原本的真實模樣,無須面對任何人,只須面對自己。
“姐,空調溫度要不要調高點兒?”
“不用!”明 心緒煩亂,哪有心思去感知室溫。
“下半夜溫度會低一些,還是調高點吧。”
“不用,不用,我說了不用!”明 心頭升起一股無名火,大聲吼叫起來。
外面沒動靜了。
“我這是怎麼了,他相信我,願意做我的小老弟,我還想怎樣,是不是我的期望值太高了?”
明 煩燥起來,小腹冰涼,隱隱作痛,她覺得少了點什麼,對,熱水袋!
這時門又被輕輕敲了幾下,“姐,熱水袋要嗎?”
“要!”雖然滿肚子的怨氣,但熱水袋這玩意兒還真少不了,少了它就少了一份陪伴、一份依賴。
“那……我進來了!”
“進來吧!”明 突然好想哭,有種撲進他懷里大哭一場的沖動。
這家伙,說話為什麼只說半截呢,是下半截讓我猜還是根本就沒有?
江子岳推門進來,手里捧著一個用背心包裹的熱水袋。“水剛燒開怕燙著你,我用背心包起來,就是有股子汗味,別嫌臭哈!”
背心明 認得,就是上次跟稅金山父子打球時穿過的那件。
明 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想起葉珊說過“你不僅是一枚型男,還是一枚暖男”的話,感嘆這概括太到位了。于是接過熱水袋,立馬塞進了被窩。
“嗯,不燙,很熱乎,很舒服。”她體驗著。
“這就好!”江子岳後退一步,“你安心睡覺,我就在外面,有事隨時喊我,如果睡著了就使點勁兒大聲喊。沒事了,晚安。”
出門時他特意將門鎖反鎖,這個小動作讓明 暖心又踏實,江子岳給的安全感實實在在,稅鑫之所以得手不就是因為房門形同虛設嗎。
鋪蓋被褥散發著一股特有的清香,因為是新的,所以格外輕柔也格外暖和,更有一股淡淡的汗味隨著熱氣在被窩里彌漫開來。
那是江子岳的氣息,她如同擁抱著他,與他同被而眠……
曾玨下樓後一直沒走,她放倒座椅,平躺在上面,一邊興趣盎然地觀賞剛拍的視頻,一邊用眼楮的余光不時掃向那扇透出燈光的窗口。
當她悄悄打開大門的那一刻,動機就不單純。
本想親眼目睹兩人擁抱親吻的一幕,然而沒有。
當她溜進廚房,從背後悄悄蒙上江子岳的眼楮,讓他猜猜她是誰。
當江子岳抓住她的小手,她的身體便開始僵硬。
當他轉身從她胸口擦身而過的那一瞬,帶來的震撼更是前所未有,她幾乎就要暈厥。
當他摟住她腰身,她幾乎要融化在他的柔情里。
明 房間的燈光突然熄滅,而江子岳房間的燈光並沒有隨後點亮,她心里竟然一時堵得慌。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難道他們同居一室了嗎?
……唉,人家男女朋友,就算怎麼樣了又關你曾玨什麼事。
雖然不斷說服自己但心里就是繞不過這道彎,壞情緒不斷疊加,終于忍無可忍,她氣惱地跳下車,上樓直奔老宅。
粗重的喘息夾雜著怒氣,正要舉拳砸門……
突然樓上傳來開門聲,然後就是說話聲和腳步聲,有人下樓來了。
她頓時氣餒,收了拳頭,立馬轉身下樓,生怕被人家看見她的異樣。
站在樓下,她不甘地抬頭上望,兩扇窗戶仍一團漆黑,突然又笑了。
嗨,曾玨啊曾玨,你想什麼呢,姐的好事來了,他們什麼也干不了。
誒,說不定他們正擁抱在一起取暖呢……
唉,他們是情侶啊,我這是怎麼了,真是魔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