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方才無崖子身死魂消時散逸的精元與不甘。
听雨軒天子第一號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赫連鐵樹凝重的臉龐。
“甦幫主，”赫連鐵樹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原計劃通過無崖子的嘴，逼問出一些李秋水的秘密。”
“可惜，無崖子武功太低。”
“不僅武功低，還愛裝。”
“今天，無崖子在甦寒面前一招都接不住。”
“這個甦寒的武功實在是強，只怕會成武獨一無二的武功強者。”
“這無崖子一死，嘴就永遠閉上了。
還沒來得及逼問出消息，我等便失了先手。
這西夏皇宮守衛森嚴，高手如雲，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他身為西夏一品堂主，深知皇宮內里的復雜與凶險，失去一個熟悉內部情況的棋子，無疑讓計劃平添了諸多變數。
甦寒端坐主位，神色平靜，仿佛無崖子的死並未在他心中激起半點波瀾。
他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吹散氤氳的熱氣，自信地開口，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內應？何須內應。
阻我路者，殺無赦。直接殺進去便是。”
赫連鐵樹聞言一窒，苦笑道︰
“甦幫主神威蓋世，屬下自然信服。
皇宮內的尋常守衛，我亦有把握設法控制或牽制。
可是……那李秋水與另一位神秘高手，皆是大宗師境界，實力深不可測，絕非等閑。
尤其是李秋水，久居深宮，性情詭譎，只怕早有布置。”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為求萬全，不若連夜飛鴿傳書，調遣北院大王喬峰前來襄助如何？
合我等與喬幫主之力，方是穩妥之策。”
“不必。”甦寒放下茶盞，動作干脆利落，他緩緩搖頭，眼神銳利如鷹隼，直視赫連鐵樹，其中蘊含的強大自信與決心無需言語，已清晰表明——對付李秋水與那神秘高手，他甦寒一人，足矣！
“等喬峰趕到，李秋水早就死了。”
“沒必要舍近求遠。折騰喬峰。”
就在此時，一直被看押在一旁、面如死灰的甦星河再也承受不住這壓抑的氣氛和對死亡的恐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急切地喊道︰“甦……甦大俠饒命！
小人……小人知道李秋水的諸多秘密！
她的武功路數、她的生活習慣、她的弱點……小人願無條件奉上，只求……只求大俠饒我一條狗命！”
“還有她閉關房的具體位子。”
赫連鐵樹心中猛地一喜！
他對李秋水其人可謂知之甚少，只知其是大宗師，是西夏太後，其余情報極為匱乏。
李秋水性情狠辣多疑，身邊侍奉的宮女太監更換頻繁，且動輒殺戮，根本不讓外人有機會近身刺探。
想要收集她的貼身信息，難如登天。
他一直憂心甦寒雖強，但若對敵人一無所知便貿然闖宮，極可能墮入李秋水的算計之中。此刻听甦星河竟知曉內情，不啻于雪中送炭！
然而，他也深知此地真正能做主的，唯有甦寒。
赫連鐵樹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將那份驚喜按捺下去，雙眼放光地看向甦寒，等待他的示下。
甦寒瞥了地上涕淚交加的甦星河一眼，眼神淡漠，只輕輕吐出兩個字︰“晚了。”
這兩個字如同兩柄冰冷的匕首，瞬間刺穿了甦星河最後的希望。
赫連鐵樹何等精明，立刻會意，也冷下臉來，對著甦星河呵斥道︰
“哼！方才甦幫主好言相詢時，爾等師徒是何等倨傲？
冥頑不靈！如今死到臨頭才想起求饒，拿出情報？確實晚了！”
他這番話，既是附和甦寒，也是在進一步施壓，想看看甦星河是否還有更有價值的東西。
“晚了”二字如同催命符，甦星河魂飛魄散，磕頭磕得更急，頻率快得驚人，額頭已是一片紅腫甚至滲出血絲。
他語無倫次地急聲道︰“不晚！不晚啊！甦大俠！李秋水……李秋水她此時正在閉關修行一種秘功！
行蹤極為隱秘，宮中知道她確切閉關地點的人寥寥無幾！
若無小人在前帶路，諸位就算殺入皇宮，也定會如同無頭蒼蠅般亂闖，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影！更有可能……更有可能落入她提前布置好的諸多歹毒陷阱與禁制之中！
小人……小人知道她閉關的大致方位和路徑！求大俠開恩啊！”
赫連鐵樹雙眸驟然一亮！這個消息太重要了！
李秋水在閉關？行蹤難尋？需要帶路？
這無疑極大地增加了甦星河的利用價值，也讓強攻皇宮的風險降低了不少。這麼說來，要找到並對付閉關中的李秋水，還真非得依靠甦星河不可！
甦寒看著甦星河涕淚交加、賭咒發誓的模樣，見他眼神中的恐懼不似作偽，且吐露的情報確實至關重要，顯示出明顯的悔過之意。
他眼中的寒意稍減，沉吟片刻，終于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給了甦星河一線生機︰
“既如此，那你且說說，隱藏在西夏皇宮中的另一位大宗師高手，又是何人？”
甦星河听到甦寒不再說“晚了”，而是問起第二個問題，心中一塊大石暫時落下，明白自己的小命或許暫時保住了。
他連忙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和血跡，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茫然和真實的惶恐︰
“回……回稟大俠，這……這個……另一位大宗師是誰，小人當真不知。那人的存在極為神秘，甚至……甚至連家師無崖子也只是隱約察覺其存在，但從未窺得其真面目，更不知其身份來歷。
小人這點微末道行，更是無從知曉了。”
甦寒眉頭瞬間擰緊，剛剛緩和些許的眼神再度變得凌厲肅殺，仿佛有無形的劍氣迸射而出，直刺甦星河的心神深處。
他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你——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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