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袖子卷上去。”林夜食指敲了敲問診台冰冷的表面。那由不規則水晶碎塊拼接的台面泛著灰白色微光,這是輪回鏡核心柱崩解後殘留的最後物質。
少年顫抖著掀起衣袖,小臂上盤踞的金屬紋路已越過腕骨三寸,青黑色脈絡在皮下虯結凸起。指尖剛觸到台面,少年緊繃的肩頸忽然松弛︰“呃…涼…不疼了?”
“有效時間三十分鐘。”林夜掀開診療箱,箱內排列著半透明工具,皆由輪回鏡碎片打磨而成。他揀出弧形刮刀轉向小骷髏︰“左側第三格青銅屑。”
骨架右臂應聲抬起,脊柱發出艱澀的摩擦聲。失去藍光加持的指骨變得笨拙,三根指節夾住嵌著青銅斑點的骨片時驟然失控——
啪嗒!骨片砸在問診台上。
“干擾源強度提升百分之十五。”甦靈兒突然出現在診所角落的鐵櫃前,右眼冰晶虹膜流轉,霜花正從櫃門縫隙里往外蔓延。她左手仍按著櫃門內側的噬魂海溝監測站防護板——那是治療艙拆下的合金。“金字塔信號泄露加速了。”
“先處理眼前問題。”林夜撿起骨片,捏著少年手臂按在台面。青銅碎屑隨著刮刀推進嵌進金屬紋,暗紅血珠剛滲出就被水晶台吸盡。金屬紋突突搏動,猛地收縮半寸。
嗡——地下傳來青銅震鳴,初代碑文對同源物質的呼應震得牆壁簌簌落灰。少年驚恐地睜大眼︰“地底下…有東西在叫!”
“排風扇振動。”林夜手腕發力,刮刀削去表皮下最後一條金屬脈絡。被刮落的病變組織瞬間化作黑氣,被問診台徹底吞噬。“創面冰敷一天。”他將輪回鏡碎片貼到少年手臂繃帶上,“下次紋路突破肘彎前過來。”
送走少年的同時警報器驟響。治療艙的金屬閘門被撞得向內凹陷,艙體側面紅燈急速閃爍——噬魂海溝合金正瘋狂吸收著金字塔泄漏的定向沖擊波。
“第五例突破變異體。”甦靈兒拉開觀察窗,艙內人形生物已被灰色角質層覆蓋,脊椎穿刺出三根金屬棘刺。此時變異體突然轉向窗口,像素化的虛影從它指間分裂,凝成半只狼形召喚物。殘影前爪按在強化玻璃上的瞬間,細微裂紋沿著偽火種毒素侵蝕的路徑炸開!
林夜沖過去抓住患者後頸,右膝壓住其脊柱凸起處。蠻力撞擊讓問診台邊的輪回鏡碎片簌簌震動。“按上去!”他朝甦靈兒低喝。
變異體被強制扭轉脖頸,面頰砸向水晶台面。召喚物的虛影發出無聲尖嘯,霧狀偽火種毒素從殘影狼首七竅抽離,盡數鑽入水晶碎塊。灰白台面瞬間流轉過猩紅光痕,林夜左胸衣物下十二道暗紋同步明滅零點一秒。
“毒素轉化率百分之九十九。”甦靈兒指尖離開艙體外殼,寒冰從她腳下悄然消退,“但輪回鏡碎塊質量損失零點一克。”
小骷髏默默擦拭掉落在地的青銅屑,它脊柱上屬于碑文的青銅斑點已脫落小半。骨架指節敲了敲地下室的鐵門,門軸轉動時泄露出低頻蜂鳴——那里安放著八十五道被焚燒的意識體,此刻正以碑文震動的頻率與大地深處的水晶柱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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