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攥著半塊硬饃蹲在村口磨盤上，指節抵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月光把井水染成銀白色，水面突然泛起細密的冰花。
"阿夜……"
甦靈兒殘魂從枯柳後浮現，霜雪凝成的裙角剛觸到弒神者金光就"滋啦"蒸發。她咬住半透明的下唇，指尖燃起冰藍色火焰按向自己心口——魂力抽取的劇痛讓虛影晃了晃，但總算壓住血脈反噬。
"笨死了。"她飄到林夜背後，虛攏住他發顫的肩膀，"契約反噬都感覺不到嗎？"
三縷黑霧正從林夜後頸鑽出，在空中扭曲成鎖鏈形狀。甦靈兒並指斬斷霧鏈，魂體瞬間淡得能看到背後的草垛。
林夜突然回頭。
冰晶撲簌簌落在他衣領上，融化成帶著血腥味的水漬。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喉結滾動︰"甦……靈兒？"
"想起來啊！"甦靈兒急得去拽他手腕，卻被金光燙得魂火四濺。殘魂撞進井欄時，她瞥見林夜茫然四顧的眼神，突然笑出淚來︰"果然……連我的冰魄都認不出了。"
村口土路上傳來李大山的吼叫︰"後生！抄家伙！"
三十多匹陰風狼圍住村莊，頭狼獨眼泛著幽綠，脊背骨刺上串著三只土岩犬的尸體。孫伯砸碎藥罐把粉末撒向圍牆︰"是精英級！去地窖拿鎮魂……"
狼嚎壓過他的喊聲，風刃削斷祠堂旗桿。
林夜撞開柴門時，頭狼正咬向嚇癱的王嬸。黃泉劍意從指尖迸發的剎那，他恍惚看見自己握著一柄白骨長刀。
"跪下。"
血色虛影橫掃而過，頭狼從左眼到尾巴裂成兩半，風刃余波削掉林夜半截袖子。狼群嗚咽著後退，李大山趁機點燃鎮魂香插進土里︰"干得漂亮！"
甦靈兒殘魂卻在屋頂搖搖欲墜。
"不許用黃泉劍意！你魂魄撐不住的！"她徒勞地喊著，魂火被劍意余波沖散大半。狼群怨念化作黑潮涌向林夜，她閉眼扯斷一縷魂魄塞進嘴里——這是她最後的記憶載體。
"滾開！"冰霜結界轟然展開，狼魂在絕對零度中凍結。甦靈兒指尖點住林夜眉心，冰晶耳墜炸成齏粉︰"至少……把這份記憶……"
林夜瞳孔驟縮。
他看見漫天大雪里有人跪坐著給自己喂藥，銀色長發掃過染血的繃帶。畫面突然碎裂，只剩耳邊縹緲的哽咽︰"別再……孤身一人了……"
"裝神弄鬼！"李大山一箭射穿撲來的陰風狼。他拽起發呆的林夜後撤，突然愣住︰"你哭個屁啊？"
林夜抹了把臉，滿手冰渣混著血水︰"不知道……心髒突然很疼。"
祠堂香爐被砸碎的脆響驚醒了整個村落。王嬸攥著半塊磚頭，胸口劇烈起伏︰"昨夜西頭老張家媳婦撞見他在墳地游蕩，身上纏著黑氣！"
李大山一腳踹翻磨盤︰"放你娘的屁！前天要不是他殺狼，你早成陰風狼的夜壺了！"
孫伯扒開林夜衣領，銀針突然崩斷︰"你心髒的金光……怎麼淡了？"
"陰氣反噬。"林夜抓過粗布裹住脖頸黑紋，門外傳來密集的銅鈴聲。兩頭赤色巨鳥掠過樹梢，翅羽灑落的火星點燃草垛，村民們尖叫著撲打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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