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測儀的蜂鳴聲刺破化工廠廢墟的寂靜，林夜屈膝蹲在扭曲的鋼筋旁，指尖擦過表盤上跳動的紅色數值。小骷髏蹲踞在五米高的橫梁上，骨爪扣住銹蝕的鋼架，下頜骨突然張開到夸張的弧度——一縷黑霧從混凝土裂縫中被強行抽離，打著旋沒入它空洞的胸腔。
“第三次復查的污染值還是零。”林夜用袖口抹掉監測屏上的泥漬，熒綠光線映出他眉骨上的結痂。三天前那道裹挾著腐臭的陰氣颶風，此刻只剩小骷髏爪尖閃爍的幽藍符文，像一串被鎖鏈禁錮的螢火。
廢墟邊緣傳來防化靴碾碎玻璃的脆響。十二名佩戴御獸協會徽章的特勤隊員正在布設警戒樁，他們身後懸浮的鱗甲龜噴吐水霧，將最後幾灘粘稠的黑色液體沖刷成青煙。
“百年首例。”沾著機油的手套突然闖入視野。特勤組長王岩拋來一枚青銅勛章，鷹隼形態的浮雕在林夜掌心泛出靈力微光，“總會那幫老頭子看到污染清零報告時，差點捏碎傳訊玉簡。”
林夜摩挲著勛章邊緣的鋸齒。這是清除s級陰氣污染源的證明，勛章底部鐫刻的“青州”二字卻讓他眼皮一跳。當小骷髏從高空躍下落回肩頭時，他故意抬高聲調︰“協會什麼時候開始用實體勛章了？上個月西郊鼠患的表彰還只是電子證書。”
王岩正在給鋼印機充能的手頓了頓，古銅色面龐轉向正在消散的水霧︰“有些功勞需要具象化的錨點——尤其是當它可能被某些人從數據庫抹去的時候。”鋼印機噴出的藍焰將勛章烙在林夜衣領，焰心閃過三重防偽咒紋。
暮色浸透廢墟時，診所二樓的舊電視正在播放晚間新聞。女主播甜美的聲音從鐵柵欄縫隙漏進後院︰“市民集資倡議為陰氣淨化英雄立像，目前已募集368萬信用點……”畫面切換的瞬間，背景里穿唐裝的中年男人突然側身冷笑，他腰間玉佩刻著的葉氏家徽一晃而過。
小骷髏突然暴起，骨爪穿透電視屏幕，泛著黑氣的液晶碎片簌簌掉落。林夜按住它震顫的脊骨，目光釘在新聞重播畫面里那塊玉佩上——葉家二叔葉明城轉身時，玉佩背面隱約露出半枚血色蠱蟲紋樣。
診所地下室的冰櫃在此刻發出警報。林夜掀開櫃門，三天前封存的陰氣樣本管全部變成了透明液體，管壁殘留的銀色物質正與小骷髏頭骨裂縫里滲出的微光產生共鳴。
骨雕雙翼掀起的狂風撞碎了診所門簾。這只三米高的白骨御獸收攏翅骨時，脊椎縫隙里嵌著的靈力符文迸濺出火星，將門口“暫停營業”的電子牌熔成鐵水。總會特派員踩著雕首躍下，鎏金瓖邊的長靴在地面烙出焦痕。
“青州林夜，確認接收。”黑底銀紋的邀請函甩向問診台，特派員胸口的九尾狐徽章泛起威壓，藥櫃里封存的陰氣樣本管集體炸裂。小骷髏從吊燈躍下接住邀請函，骨爪觸到函件封漆的瞬間，浮現出“血脈審查未通過”的血色警示紋。
甦靈兒抓起櫃台後的《賽事章程》沖進前廳，紙頁在她指尖嘩啦翻動︰“去年直通賽資格只需要b級御獸執照和功勛記錄——”她突然頓住，將某頁章程拍在染血的問診單上，“第七十二條新增款，參賽者需提供御獸的《古獸血脈證明》。”
林夜盯著章程頁腳那行小字。墨跡滲透紙張的紋路呈現異常螺旋狀，像是被某種軟體動物爬行過。他摸向小骷髏後頸的骨縫，三天前吞噬陰氣滲出的銀光正在皮下隱隱流動︰“這種證明需要總會哪個部門認證？”
“血脈鑒定所，但他們的預約排到了半年後。”甦靈兒扯開窗簾，骨雕猩紅的眼珠正貼著玻璃窺視，“三天期限，明擺著要卡死流程。”
小骷髏突然躍上藥櫃頂層。它撕開特派員遺落的檔案袋，泛黃的合同頁如雪片紛飛。某頁右下角蓋著葉氏制藥的麒麟血契印章，贊助金額欄的數字被特意加粗，對應條款寫著︰“贊助方有權提議新增三項資格審查標準。”
地下室突然傳來冰櫃傾倒的巨響。林夜沖下台階時，看見封存陰氣樣本的冷藏櫃被掀翻在地，那些變成透明液體的樣本正在地上匯聚成詭異的符文圖形。小骷髏頭骨裂縫中的銀光暴漲，地上的液體突然蒸騰成霧，在空中凝成葉氏制藥實驗室的虛影——穿著防護服的身影正將噬魂蠱蟲投入培養艙。
“昨晚葉氏的人來過！”甦靈兒指著通風管口的黏液，那上面沾著和新聞畫面中相同的血色蠱蟲紋路，“他們恐怕連鑒定所的數據都動了手腳。”
林夜抽出邀請函附帶的《血脈證明申請表》，靈力感應區赫然顯示著小骷髏的三維投影，但古獸血脈濃度值始終定格在“0”。當他的指尖劃過投影時，總會數據庫實時更新的記錄突然閃屏，一串亂碼中浮現出葉明城的玉佩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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