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臉色大變,怎麼可能,那人不是說他在西疆嗎?
曹陽等人紛紛跪倒︰“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甦廷筠也隨之跪下,可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他身後瞟……
那抹倩影果然也在其中。
臉色紅潤,精神不錯,就是左手一直撐著後腰,不知是不是傷到了哪里……
他忽然想到什麼,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神色。
帝王原本不快的眉眼頓時舒展開,一手抱著文景,另一手攬過女子細腰︰“怎麼眾卿眼神不好使,只看得見朕,看不見皇後嗎?”
楚若顏不滿瞪他眼,可瞥見人群中的甦廷筠,又生生忍下來。
眾人齊身拜倒︰“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時余老御史顫巍巍起身︰“皇上與娘娘平安無事,真是再好不過!”跟著指向吏部尚書等人質問,“爾等方才未尋天子便想另立新君,居心何在?”
吏部尚書一個激靈爭辯道︰“皇上和娘娘不在坤寧宮里,老臣也只是憂心這江山社稷,才想著先擁立新君,並無他意!”
余老御史語塞,晏錚卻玩味笑了聲︰“哦?你是怎麼知道朕和皇後不在坤寧宮的?”
吏部尚書一驚,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轉頭想逃,可重圍之下哪有脫身機會,索性豁出去道︰“那敢問皇上,江山初定,百廢待興,如此關鍵之時您帶著皇後去游山玩水,對得起朝臣、對得起百姓嗎?”
一語驚人。
百官們雖不敢明言,但私底下都交換著震驚的眼神。
倘若吏部尚書說得是真的,那皇帝耽于享樂,比起前朝慕容帝也好不到哪兒去!
楚若顏斥道︰“放肆!誰說皇上帶本宮去游山玩水了?”
她遞了個眼神,周嬤嬤和玉露趕緊把兩個孩子抱過來。
“看清楚,這兩個皇嗣,正是皇上與本宮千辛萬苦救回來的!”
滿朝嘩然。
眾人只知皇後小產失了麟兒,可沒想到短短兩個多月,居然又被救活了!
甦廷筠臉色慘白,最後一絲念想也被碾得粉碎。
他忽然就明白了,皇帝明知他心思還宣他進內閣委重任,並不是這位帝王有多麼寬宏大量,而是有絕對自信,他沒有半點撬牆角的可能。
但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可能。
由始至終,她的目光都從未落在他身上過……
甦廷筠閉了閉眼,下定決心出聲︰“皇上皇後為國延嗣,功在社稷,吏部尚書包藏禍心,還請皇上重懲!”
晏錚挑了下眉毛,楚若顏和曹陽也微微松口氣。
總算是想通了……
老實說,帝王能容他一兩次,絕不可能長此以往。
再這般覬覦君妻,結局會很難說。
吏部尚書還想說什麼,晏錚略抬手︰“朕不想听廢話。”
左右立刻捂住他的嘴把人拖下去,禁軍和五城兵馬司也將黨羽一網成擒。
而其他被利用的大臣,如余老御史之流,再三告罪後才退下。
帝後二人謝過曹陽,又問起雲梓豪之事,謝知舟慚愧道︰“臣無能,二十多天了也沒找到他的下落。”
晏錚卻道︰“不必找了,岳丈岳母已經親自去了。”
謝知舟意外道︰“楚國丈回京了?”問完意識到不對。
這楚淮山的亡妻早故,續弦的小江氏皇上也只隨著皇後稱姨母,哪來的岳母?
曹陽想到某種可能,身體都激動得有些發抖︰“皇上,您說得莫不是、是攝政王夫婦?!”
晏錚頷首, 當一聲,孟揚手里的劍掉在了地上。
曹陽肅然道︰“那確實不必找了。”
普天下,誰能從攝政王手心里翻出去?
長平巷。
馬車穩穩當當往前行駛著,王妃看著夫君沉郁的臉色,低笑問︰“怎麼,都這麼久了還放不下?”
攝政王擰眉︰“誰放不下?”
“你若不是放不下,方才怎麼不答應渺渺他們一起進宮?”
攝政王無言,王妃覆上他的手︰“皇城幾經易主,王爺是怕看到舊時宮殿傷懷吧?”
馬車內一陣死寂,良久,他才悶聲說了句︰“雲寧性子軟弱,我當初若肯留下,多教他些時日,又或者把皇位傳給晉王兄,說不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王妃道︰“你走之前,已經教了雲寧帝整整兩月,至于晉王兄,他生性偏激,又在皇陵被關了那麼久,並非繼位的最好人選,。”
攝政王沉默,只听她的聲音溫柔如水︰“王爺,您不必後悔,能走到今日,一切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時馬車停了,兒子在外面懶洋洋道︰“娘親,到了。”
王妃撩開車簾一看,是顧府。
“沒弄錯吧?”
雲瑯打了個哈欠︰“放心吧娘,有人親眼看見他十幾天前出入過這里,若連這樣的情報都收集不準,那百曉閣可以解散了一起上街要飯去!”
王妃莞爾,攝政王跳下馬車︰“走吧,趕緊把事情解決了,好回梅山去。”
顧府。
顧四郎院子。
越氏染了風寒,本想來求顧斕之讓她請大夫,卻意外看見大夫就在里面。
“這位爺的手筋腳筋被人挑斷,請恕在下無能,續不了這斷筋。”
越氏一怔,只看顧斕之打發走大夫,抱著雪舞道︰“心肝,你也听見了,不是我不肯救,實在是你這義兄傷得太厲害……”
雪舞依偎在他懷里嬌聲道︰“妾身就只有這麼一個義兄,若是救不好他,那妾身也不活了!”
越氏心中疑竇叢生。
雪舞進府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听說她有義兄。
忍不住戳破窗紙望進去,只看顧斕之床上當真躺著一個人,不能動彈,可那張臉意外得眼熟……
越氏仔細回憶了下,猛地渾身一顫。
那不是、那不是布告上緝拿的欽命要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