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滿宮內外的人都跪了下來。
周嬤嬤駭得魂都沒了,忙不迭跑到楚若顏身邊拉住她︰“娘娘!可不敢亂說啊!”
帝王最忌諱的是什麼,便是有人自恃功高!
古往今來多少開國功臣都被屠了,更別說一個後宮皇後!
然而楚若顏毫不退讓,就這麼直視著晏錚。
帝王眼底醞起狂暴︰“你再說一遍?”
楚若顏冷笑欲語,周嬤嬤等人齊聲哀求︰“娘娘!”
她回頭掃了眼眾人,強忍下怒氣︰“我為你做過什麼你心里清楚,你如何待我的你心里也有數,晏三郎,做人要有良心!我們走!”
皇後宮里的人行禮後忙不迭跟著去了,御書房外一片死寂。
匍匐在地上的宮女太監大氣不敢出,許久才听到帝王咬牙切齒地逼出句︰“好、好,這就是朕的皇後,真是好樣的!”
說完甩袖回宮,尹順跟孟揚對視一眼,連忙追上去。
養心殿內。
晏錚一回來就後悔了。
他答應跟她演戲,豈不是說這些日子都不能見面了?
指尖撫過頸上的劃痕,想起方才御書房內壓抑又刺激的纏綿,簡直腸子都悔青了。
“該死的雲……”
話剛到嘴邊,尹順孟揚便進來了。
听見這話心頭俱是一涼,尹順躬身求情︰“皇上,娘娘只是一時情急說了氣話,還望皇上不要往心里去。”
孟揚大剌剌道︰“是啊皇上,您這把人給惹傷心了,後面低聲下氣去哄得不還是您嗎?何必呢?”
晏錚額角微抽,孟揚這缺心眼的,還真是了解他。
此刻卻板起臉︰“是朕惹她嗎?是她來惹朕!那雲瑯手握百曉閣,身上又有大前朝血脈,回了京城不先來見朕,反而一聲不響地跑進皇後宮里,你告訴朕他想干什麼?他想謀反嗎?”
孟揚撓頭︰“可瑯閣主是皇後娘娘的二哥啊……”
“那朕還是她的夫君呢!不過是說了雲瑯兩句,她就跟朕嗆聲,天底下有她這樣當夫人的嗎?”這話倒不全是演戲,雲瑯那廝也太沒分寸了,一個大男人大半夜跑到妹妹寢宮,成何體統!
一想到這兒怒而拂袖︰“孟揚!把皇後宮里宮外的侍衛都給朕撤了,換上禁軍,從此以後不準放一只蒼蠅進去!”
孟揚翻個白眼應了,在他看來,自家公子就是吃醋了。
只不過從前是吃甦廷筠、裴卓的醋,現在是吃這位二舅兄的醋。
既然不是真翻臉那他也懶得勸,行了一禮便去布設。
尹順卻想得截然相反。
他本就是攝政王的人,又在宮里見了這麼多翻臉無情的戲碼,此刻不由屈膝跪了下來︰“皇上!娘娘和您一路風雨走過來,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艱辛,奴才們都是看在眼里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娘娘和二公子若真有反心,又何必等到現在?還求皇上收回成命,莫要軟禁娘娘,失了帝後和氣啊!”
晏錚眉梢一挑不出聲地審視著他。
只見尹順老臉皺成一團,眉頭擰得幾乎可以夾死只蚊子,看起來是真心替皇後憂慮。
他心頭松了松,嘴上卻道︰“尹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是誰的人,你既然這麼回護皇後,那就滾去皇後宮里伺候吧,也別在朕跟前礙眼了!”
宮人俱都一震,尹順痛苦地閉上眼︰“老奴……遵旨。”
坤寧宮里。
下人們看見被貶過來的尹順,臉都白了。
周嬤嬤顫聲道︰“娘娘,您就低個頭、服個軟吧!皇上只是一時之氣,可別真生了嫌隙離了心啊!”
楚若顏看著尹順若有所思。
晏錚把他送過來,是不是說明他沒有問題?
“周嬤嬤,你先帶尹公公下去安置,至于我……本宮和皇上之間的事,爾等就不必再勸了,下去吧。”
她說完合上眼,周嬤嬤跺跺腳,嘆氣去了。
于是帝後失和的消息幾乎一夜間傳遍皇宮。
尤其尹順,那可是御前的紅人啊,連他都被貶了,誰還敢去為皇後求情!
皇宮上下噤若寒蟬,收到風的裴忌似乎察覺什麼,高興得眉飛色舞︰“我就說這天下哪有什麼銅牆鐵壁,不過是還沒威脅到皇權罷了。你們看,這雲瑯一現身就引起皇上猜疑,皇後又是個沒腦子的,不知道收斂避讓,這不就生出嫌隙了嗎?哈,我們的機會來了!”
裴大夫人問道︰“老爺的意思是?”
“帝王疑心一起,除非死人,否則難消。這次只是一個開端,後面還有得鬧騰!冰卿,你快去準備吧,說不定哪一日,皇上就要宣你入宮了。”
裴冰卿嬌軀微顫︰“爹爹,是真的嗎?”她自從見過皇上後,眼里便再容不下其他男人。
之前帝後恩愛,父親還勸她死了這條心,可眼下又有了轉機,一顆心不由怦怦直跳。
裴大夫人也遲疑道︰“老爺是說,皇上可能會選妃?”
裴忌眼底興奮︰“何止選妃,若這次事情鬧大了,說不定還能廢後,那我裴氏一族就又能出一位皇後了!”
翌日,養心殿內。
晏錚看著孟揚送過來的書信,臉如黑鍋。
“你確定,這是皇後親自交給你,讓你送過來的?”
孟揚點頭,心里也好奇,不知皇後娘娘在信里罵了些什麼,竟讓自家皇上如此震怒。
晏錚垂下眼,信上只有寥寥幾字——
速速選妃,接著廢後。
捏著信紙的手指不由收緊。
阿顏這玩得也太大了,難道就沒想過萬一傳進岳丈大人耳朵里,他這個女婿還要不要做了?
晏錚臉上陰雲密布,將那信放在燭火上燒了。
眼看著被燒成灰燼才道︰“回去告訴皇後,她提的要求,朕是一個字都不會答應的!”
演戲給雲梓豪可以,但不可能把自己也演進去。
結果這話落在匆匆忙忙闖進來的小佷兒耳朵里,便成了另一番解釋。
晏文景緊抿著嘴巴,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三叔叔,你、你真不要三嬸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