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盛微微搖頭︰“人都死了,放不放下,又有何意義呢?”
甦太後暗暗松口氣。
還好,沒念著舊情就好……
楚國公府。
孟揚做賊似的翻進菩提院里,玉露已經見怪不怪,揚聲道︰“姑娘,來客了。”
楚若顏披著外衣走出來,孟揚躬身︰“見過少夫人,我家公子讓我給您送封信……”
她接過展閱,里面說得竟是毓秀宮一事和安盛脫不了干系,至于緣由,怕是在打秦王的主意……
楚若顏柳眉輕鎖︰“怕是不止如此吧?想拉攏秦王,她為何不用自己的人,楚家在朝堂一向中立,她何來的把握我們會站在她那邊?”
孟揚一陣咳嗽,這把握可不就是您嗎?
您和咱們公子再結良緣,那秦王可不就是公子的連襟、長公主的眷婿了嗎?
不過這話到底沒說,只道︰“公子也覺得長公主這麼大費周章,不該只沖著拉攏秦王,可眼下還沒有頭緒,只能靜觀其變。”
楚若顏點點頭,又問︰“你家公子怎不自己過來?”
明明之前幾次,都登堂入室了,這會兒怎麼又玩起書信這套了?
孟揚尷尬撓撓頭︰“這、這不是少夫人您家里才出了事嗎?公子是怕萬一被楚國公發現了,惹他老人家火上澆油……”
楚若顏失笑搖頭︰“他倒想得周全。”
這時小江氏院里的下人過來傳話︰“大姑娘,宮里來人了,夫人請您趕快到正廳去!”
這個時候宮里來人……
楚若顏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帶著玉露過去,接旨香案均已擺好。
只見太後身邊的老太監掐著嗓子道︰“皇太後懿旨︰今有楚國公二女楚若音,賢德端良,慶育高門,柔順因心,淑範無違,甚得哀家喜愛,特選立為秦王側妃,望日後輔佐夫君,虔恭中饋,欽此!”
楚若音身子一晃,楚若顏忍不住道︰“公公,皇後娘娘不是說此事容後再議嗎?怎麼這就……”
那老太監高昂起頭︰“長樂縣主,你也知道那話是皇後娘娘說得,現在下懿旨的可是太後娘娘!”
楚若顏柳眉蹙起,小江氏卻大喜過望︰“多謝太後、多謝公公!若音,你還不趕緊領旨謝恩?”
在她看來這可是天大的喜訊,能進王府做個側妃,總比這女兒絞了頭發做姑子強!
可楚若音面色發白,幾度張口,終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楚若蘭見狀道︰“二姐姐,你別怕,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去求太後娘娘收回懿旨,大姐姐肯定有辦法的!”
被架上去的楚若顏︰“……”
不過她也握了握楚若音的手道︰“二妹妹,你依著心意來,千萬不要勉強!”
楚若音抬頭看看她,似想說什麼,那老太監在旁邊冷哼一聲︰“長樂縣主,你可莫要攛掇令妹,這抗旨的罪名,她只怕是擔不起的!”
楚若顏回頭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極冷,像淬了刀子般,老太監縮縮脖子也沒再廢話。
只見楚若音低眸片刻,苦笑著搖頭︰“大姐姐,他說得沒錯,爹娘養我長大,我若因抗旨連累了家里,那便萬死難辭其咎……”
說著眼里暗下去︰“還有他,我原以為他會放我走的,可原來是誤會了……若音于他,只不過是那位阿纓姑娘的替品。”
因為是替品,所以才可不顧她的意願,想娶就娶,想封側妃就封側妃。
哀莫大于心死。
楚若音屈膝跪了下去︰“楚家二女,楚氏若音接旨——”
雙手高舉過頭頂接旨,她面上已是一片死灰。
只有小江氏興高采烈地塞過兩錠銀子︰“一點喜錢,請公公吃酒!”
老太監滿意收下︰“秦王那邊太後娘娘已同他交代過了,婚事由禮部操辦,用不著你們費心,只不過這婚期秦王說要等鎮北將軍戍邊回朝後再辦,不過你們放心,太後娘娘打听過了,最遲一月,馮將軍就要回來了。”
楚若音閉上眼,連痛似乎都感覺不到。
楚若顏斥道︰“他要臉面嗎?”
等什麼鎮北將軍回朝,那不是等馮纓回京城嗎?
既然那麼放不下青梅竹馬,又何苦非要求娶她家二妹妹,這不是存心膈應人嗎?
老太監駭然道︰“長樂縣主慎言!你居然敢辱罵王爺?”
“說句實話罷了,也叫辱罵?倒是請公公回去問上一句,他究竟想做什——”
麼字沒出口,楚若音拉住她,微微福了下身︰“請公公轉告秦王,若音一切皆听他安排。”
老太監走後,楚家上下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楚若蘭直接道︰“走,二姐姐,咱們找爹爹,讓他給你做主!”
小江氏忙道︰“不用去了,你們父親半個時辰前又被皇上急召入宮了!”
楚若顏敏銳察覺到一絲不妙,楚若音疲憊道︰“多謝三妹妹好意,不過不必了,懿旨已下,我安心待嫁就是……”
說罷轉身回屋,那單薄縴瘦的背影格外寂寥。
楚若顏心頭壓著氣,回到菩提院正想找孟揚來問一問,這太後在毓秀宮里說得好好的,讓雙方冷靜冷靜,怎麼轉頭就變了卦?
哪知孟揚已經走了,周嬤嬤道︰“剛才影子過來,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孟小哥就先隨他走了。”
十萬火急?
這能用得上這詞的,就只有他家公子了,可晏錚能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她忽然想起方才小江氏說父親被急召入宮,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
“難道是邊疆……”
就在這個時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聚齊。
皇帝坐在龍椅上,手中抓著一份染血的急報,止不住發抖。
顧相忍不住問︰“皇上,究竟是何事,您這麼急著召百官入朝?”
啪!
皇帝手一抖,那急報跌落在地,一旁的尹順急忙拾起來送上去,卻听他道︰“念吧……”
尹順展開一看瞪圓眼珠︰“虎牢關八百里加急,昨夜南蠻大軍突至,發起猛攻,因城內五萬精兵赴援蕭關,虎牢關空虛,至丑時一刻全城失守,五品校尉以下全數殉城,僅守將傅凱逃脫……”
滿朝震驚。
顧相倒跌兩步。
楚淮山和曹陽對視一眼,均能看到眼底的震驚!
怎麼會這麼快?!
距離皇帝調兵才不到短短兩日,那南蠻人竟攻下了虎牢關!
一片嗡嗡議論聲中,只有晏錚垂下眼,狠狠攥緊了拳頭。
果然,是孟則的調虎離山之計!
那鄒國公听到這話臉色雪白,朝著皇帝跪了下去︰“皇上!老臣有罪!”
皇帝怒不可遏直將那急報砸向他︰“你是有罪!你罪該萬死啊!那南蠻人就是沖著虎牢關去的,安寧侯一點沒有料錯,你、你這頭蠢豬!”
他氣得口不擇言,兵部眾官員忙不迭跪倒︰“皇上息怒……”
“息怒?怎麼息?這虎牢關乃我大夏中門!自此一開,那南蠻隨時皆可北上,入我中原腹地如入無人之境,你們這些兵部的蠢豬,拿出個解決之法啊!”
兵部眾官員紛紛低頭,鄒國公似想起什麼,急忙轉向晏錚︰“安寧侯!還求您給個高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