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伊的馬車在沒有任何人推動的情況下,車門自動打開了,巫師低下頭鑽進了馬車。
“利奧波德?”修伊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有什麼事嗎?”
巫師向後撩起斗篷,在修伊對面坐了下來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木盒,隨手丟給修伊。
“送你。”
修伊下意識地接住,接住後才想起要問
清楚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
“給你的禮物。”巫師淡然道。
巫師這句話讓修伊更加疑惑。
掀開木盒蓋子,里面鋪著一層紫色的絨布,絨布的中央放著一枚翠綠如玉的樹葉。
葉脈紋理清晰,青翠欲滴,仿佛剛從樹上摘下的。
“這是什麼,樹葉?”
修伊拿起葉子看了半天也看不懂,于是又將葉子遞給巫師,問道︰“這個,到底是干嘛用的,能告訴我嗎?”
“這是生命之樹的樹葉,你不是在尋找生命神格嗎?這個應該可以作為線索。”巫師端坐著,沉穩的解釋。
修伊拿過樹葉仔細地把玩了一番,沒接話。
“你怎麼了?和平時很不一樣。”巫師奇怪的問。
修伊無奈地敲敲頭︰“是這樣……我封印了自己的記憶,忘了為什麼要找生命神格了。”
巫師︰“……”
巫師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這樣的話,那這枚生命之樹的葉子你還要嗎?”
“要!當然要!”
修伊立馬把手收回來,珍之重之地把葉子放回了木盒中。
“我雖然不記得了,但知道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修伊鄭重其事的說著,木盒往懷里一塞,一副不準備再拿出來的樣子。
巫師笑而不語,等修伊重新坐好後,提議道︰“把你的記憶給我看看。”
“不行!”修伊立刻拒絕道︰“我又沒病,為什麼要把記憶給陌生人隨意翻看。”
巫師挑眉︰“你不是都忘了嗎?我幫忙看看到底為什麼這麼重要。”
修伊有些意動,但一想到自己的記憶正在被別人隨意觀看,就格外別扭,可又實在想知道為什麼,心底一直叫囂著,著急著,但又不知道為什麼,就很難受。
糾結了片刻後,修伊還是決定听巫師的,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巫師伸出手,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就點在了修伊的額頭上。
額頭觸著巫師的指尖,修伊被迫回憶起了以前的記憶,流浪的那段記憶在腦海中連篇閃現,然後回憶起了年輕的時候在農場里干活,最後還有腦海中對過去僅有的那些回憶。
那個面目模糊的,摔東西的女人,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那個曾經在他懷中死去的脆弱小女孩……
他的小玫瑰,是他親手把她埋葬,他想……他想要,復活她!
修伊眼楮猛地瞪大,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中,卻不自知。
強烈的執念充斥著修伊的腦海,巫師收回手。
黑色面具下,狹長漆黑的眸子與修伊轉化成暗紅色的雙目對視。
“德萊厄斯,你為什麼不恢復記憶?”巫師問道。
“我擔心我會大開殺戒啊!”
嘴里莫名其妙地說出這句話,修伊驚訝地想站起來,卻猛然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了。
緊握的雙手悄然松開,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愈合了,只留下滿手的血和馬車內揮之不散的血腥氣。
“這你不必擔心。”巫師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了出來︰“我會阻止你。”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但話語卻帶著某種不容置喙的力量。
“修伊”愣愣地看著巫師,半晌後,緩慢的說“不……我是擔心現在的這個我會被原來的‘我’殺掉。”
修伊︰為什麼會這麼說?曾經的他做了什麼?以至于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到現在,修伊已經猜到,巫師應該是喚醒了他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意識,所以才會有這番對話。
嗯……至于說他猜錯了嘛!最多也就是被什麼奇怪東西佔了身體,這種情況,利奧波德應該也不會放任不管。
呃,應該不會……
“他做不到,因為你就是他。”巫師淡淡的說。
“修伊”沒說話,巫師也沒說話,車廂內一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修伊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渾身不舒服,下意識地伸手撓了撓臉,下一秒才恍然自己能動了。
修伊糾結許久,才試探性地問︰“他呢?”
巫師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回他該回的地方去了。”
修伊聞言,摸了摸胸口。
沒什麼變化。
行吧!那就這樣了。
“那我現在恢復記憶嗎?”修伊問。
巫師想了想,搖搖頭︰“不,現在不是時機。”
恢復記憶還要看時機的嗎?
修伊心里腹誹了這麼一句,卻還是乖巧的應了聲,應完又問︰“那什麼時候才是時機?”
“你只要相信命運的安排就好。”巫師神秘的笑了笑,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知道了。”
修伊忽然覺得利奧波德神叨叨的樣子很眼熟,就好像以前見過很多次一樣。
難道他們以前真的很熟?
看他和那個自己聊天也那麼熟絡的樣子,不是兄弟,應該也是朋友吧?那他,要不要表現得和他熟絡一點?
“對了,我現在叫澤,利奧波德已經是過去的名字了,就讓他隨著歷史洪流淹沒在過去吧。”巫師突然開口,打斷了修伊的思緒。
修伊點頭︰“那你也別叫我德萊厄斯,我現在叫修伊。”
巫師點點頭,車門自動打開,他起身走出了馬車。
看著巫師離開的背影,修伊沉默地關上了馬車門。
這一番談話下來,他有了許多疑惑,但都無法宣之于口。
也許是被卡斯彭的理念影響了,他現在也開始相信,只要恢復了記憶,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但是,他也在懼怕著恢復記憶,因為心髒在告訴他,那個人,或者說曾經的他,經歷有多悲慘,他怕,他無法承受那痛苦。
他只想做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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