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倒懸,將城市澆成一片混沌的鉛灰色。林琛抹去糊住視線的雨水,左手的金紋在濕漉漉的袖口下忽明忽暗,像一條蟄伏的毒蛇。遠處陰面外灘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濁黑的煞氣裹挾著碎石噴涌而出,仿佛地底有巨獸在啃噬人間。
“金紋到脖子了?”諸葛青蹲在屋檐下,指尖夾著一張濕透的符紙,朱砂字跡早已暈染成血色的淚痕。他瞥了眼林琛的脖頸,那里交錯的金紋與尸斑如同古老符咒,在雨幕中泛著詭異的青芒。
林琛沒答話,從防水袋中掏出血藤米。暗紅的米粒黏在掌心,像凝結的血珠。他閉眼吞下,腥甜中混雜著腐土味的汁液滑入喉頭,剎那間左眼瞳孔炸開金紋,視野被割裂成兩半——一半是暴雨傾盆的現實,另一半卻是地脈深處翻涌的煞氣漩渦。
“難吃嗎?”夏九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倚著斑駁的磚牆,白發被雨水浸透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指甲已完全化作森森白骨。尸蠟耗盡後,她的皮膚開始龜裂,裂縫中滲出黏稠的黑血,又被雨水沖刷成蜿蜒的溪流。
“比僵尸腦漿強點。”林琛扯了扯嘴角,金紋隨著肌肉抽動爬上耳際。他能感覺到血藤米的木行靈氣在髒腑間流竄,卻像一柄雙刃劍——金紋貪婪地吞噬著靈氣,而夏九璃的尸毒卻在經脈中反撲。
雲詩韻突然按住左臂的雷擊木雕飾,青紫的雷紋從袖口蔓延至指尖︰“三百米外,七具銅錢僵尸,還有......石妖的土腥味。”她話音未落,地面猛然震顫,柏油馬路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三具嵌著山神淚的石妖破土而出,眼眶中跳動著幽綠的鬼火。
“諸葛青!東南角!”林琛吼道,金紋順著手臂暴漲,青火從掌心噴薄而出。火焰撞上石妖的瞬間,山神淚結晶迸射刺目紅光,竟將青火折射成漫天流火。一簇火苗擦過雲詩韻的鬢角,燒焦的發絲混著雨水泥濘地貼在臉上。
“操!這玩意兒會反彈異能!”諸葛青咬破指尖,在符紙上疾書“破”字。鮮血未干便被雨水沖散,他咒罵著撕開衣襟,直接用朱砂在胸口畫符︰“天地玄宗,萬卽贏t 獻恿眩 br />
金光炸裂的剎那,最前方的石妖左腿應聲崩碎,但缺口處立即被新生的血藤填補。夏九璃化作白影掠至妖物頭頂,骨爪刺入其天靈蓋,尸毒順著經脈腐蝕山神淚。石妖發出岩石摩擦般的哀嚎,抬手將她甩向廢墟。
“九璃!”林琛縱身撲去,青火在雨中織成網兜接住她下墜的身軀。夏九璃的鎖骨裂開一道血口,黑血滴在青火上竟發出滋滋爆響。她推開林琛,瞳孔縮成猩紅的豎線︰“別踫我,尸毒會順著命契反噬......”
話音未落,銅錢僵尸已沖破雨幕。它們脖頸掛著青銅幣,關節逆轉著爬行,腐肉中鑽出細密的銅錢椒幼苗。雲詩韻引雷劈落,電弧卻在觸及銅幣的瞬間被導入地底,反倒將柏油路面熔成沸騰的瀝青沼澤。
“用這個!”楚瑤突然從巷口沖出,懷中的銅鏡映出僵尸核心——每具尸體的心髒處都嵌著一枚銅錢椒。林琛抓過諸葛青的朱砂罐,將辣椒粉混著鮮血撒向尸群。青火觸踫到辛辣的剎那,化作赤色火龍卷,銅錢椒在烈焰中爆裂,僵尸如蠟像般融化。
石妖卻在此時合圍。它們掌心裂開血盆大口,山神淚結晶如利箭激射。夏九璃旋身擋在林琛面前,骨爪撕開箭雨,卻被一枚結晶貫穿右肩。黑血噴濺的瞬間,她竟低笑出聲︰“原來尸變後......連痛覺都鈍了。”
楚瑤的銅鏡突然脫手飛出,懸在半空劇烈震顫。鏡面映出白虎寨地宮的景象︰王妃棺槨正滲出汩汩鮮血,守墓人的黑袍在血泊中拖行,枯骨手指在棺蓋上刻下“絕地天通”四字。
“小心地下!”諸葛青嘶聲警告。地面轟然塌陷,眾人墜入陰面外灘的裂縫。濁氣如活物般纏繞四肢,林琛的青火在煞氣中忽明忽滅。夏九璃的尸斑已蔓延至眼尾,她突然抓住林琛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若我失控......這里,是你的火唯一能燒穿的地方。”
眾人跌落在裂縫深處的溶洞,頭頂是翻涌的濁氣雲海。楚瑤拾起銅鏡,畫面定格在王妃棺槨——鮮血正順著棺縫滴落,在鏡面暈開血色的漣漪。
“山神泣血,石妖將出。”客棧掌櫃的密函在諸葛青懷中發燙,他展開泛黃的紙頁,朱砂字跡被雨水浸染成詛咒般的紋路,“想要血藤米?拿命換。”
林琛靠在岩壁上喘息,金紋與尸斑在脖頸處廝殺。血藤米的效力正在消退,他能清晰感覺到心髒被金紋蛀空般的鈍痛。夏九璃蜷縮在陰影里,白發遮住半張潰爛的臉,唯有指甲深深摳進岩壁的響動泄露著痛楚。
雲詩韻的雷擊木雕飾裂成兩半,她沉默著將殘片埋入土中。諸葛青忽然輕笑︰“老子算過了,去白虎寨的存活率不到三成。”
“那就賭一把。”林琛撕下衣擺纏住潰爛的左手,青火在繃帶下明明滅滅,“反正我的命......早就押在灶君的火里了。”
暴雨從裂縫傾瀉而下,在溶洞積成血色的水窪。楚瑤將銅鏡轉向眾人,鏡中白虎寨地宮的棺槨突然震顫,一截蒼白的手指刺破棺蓋,指甲上染著與夏九璃如出一轍的暗紅蔻丹。
夏九璃猛地抬頭,鏡面映出她瞳孔深處的王妃殘影。她伸手欲碎銅鏡,卻僵在半空。許久,沙啞的嗓音混著雨聲砸落︰“明日卯時,攻山。”
溶洞外,守墓人的幻影在濁氣中輕笑,將半塊王妃玉佩按進地脈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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