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造室的藍紫色火焰逐漸熄滅，熔爐表面的金屬血管緩緩收縮，仿佛一頭饜足的野獸。葉楓活動著新生的蜂巢冰甲，每一寸關節都傳來細微的能量流動聲。白芷摘下防護面罩，額前的碎發已被汗水浸透，黏在蒼白的皮膚上。
“聲波抗性測試通過，但實戰容錯率太低。”她收起數據板，聲音冷靜如常，唯有指尖在觸踫到葉楓肩甲時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還需要最後一道保險。”
葉楓皺眉︰“什麼保險？”
白芷沒有回答，只是將一枚銀色藥盒塞進他手中。盒中躺著三粒刻有新月紋路的藥丸，與往日不同，這次藥丸表面泛著詭異的藍紫色熒光。
“去靜滯花園等我。”她轉身走向門口，白大褂的下擺掃過滿地冰晶碎屑，“一小時後，你會知道答案。”
葉楓還想追問，鍛造室的門卻已無聲閉合。墨無淵的星霧長袍在陰影中浮動，殿主的聲音如隔水傳來︰“她的藥，比我的刀更有用。”
靜滯花園的時間流速比外界緩慢百倍。白芷穿過琉璃回廊時，園中的時之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又凋零，花瓣上的露珠凝結成晶，墜落在她攤開的掌心。
藥廬藏在花園最深處，六角形的木屋被藤蔓纏繞，門楣上懸掛著七盞青銅藥爐。星璃早已等在屋內，灰袍少女的指尖逗弄著一只虛空螢火蟲，蟲翅振動的頻率與藥爐的火光奇妙同步。
“材料齊了？”星璃頭也不抬地問。
白芷將采集的時之露倒入玉臼，噬溫蟲王的結晶在缽中泛出冰藍冷光。“還差最後一步。”她取出一支琉璃針管，針尖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精神力抽取，純度越高越好。”
星璃的瞳孔驟然收縮︰“你瘋了？直接抽取會損傷記憶中樞！”
“所以需要你幫忙。”白芷的呼吸平穩得可怕，“用你的‘虛空共鳴’穩定提取過程。
屋內陷入死寂。螢火蟲的光暈映照著星璃緊繃的下頜，最終，她嘆了口氣，灰袍無風自動。無數發光的銀線從她袖中射出，纏繞住白芷的顱骨。
“忍著點。”
針尖刺入的瞬間，白芷的眼前炸開一片血紅。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閃回……劇痛中，一滴晶瑩的液體順著針管流入玉臼，與噬溫蟲結晶相融，迸發出刺目的銀藍色光芒。
藥爐中的火焰突然轉為青白色。白芷將混合液注入丹爐，爐壁立刻浮現出蜂巢狀的裂紋。當蒸汽凝結成三粒丹藥時，星璃的螢火蟲突然撲向爐口，蟲腹的發光器與藥丸產生共鳴，在表面蝕刻出細密的聲波紋路。
“成了。”白芷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一小時免疫聲波眩暈，代價是十二小時感官麻痹。”
星璃捏起一粒藥丸對著光觀察︰“你瞞了他副作用？”
“瞞了感官麻痹，但沒瞞另一件事。”白芷指向丹藥核心——那里有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紅芒，“我的精神力印記。只要他服下，我就能在關鍵時刻幫忙他。”
星璃輕笑一聲，彈指射出一只螢火蟲，蟲體分解成無數光點，沒入葉楓留在藥廬的衣領夾層。“假消息已經放出去了——‘葉楓听覺嚴重受損，只能依賴視覺預判’。音無相那個傲慢的女人，一定會針對這點布局。”
白芷將丹藥裝入刻有新月紋的銀盒。屋外，靜滯花園的晨露正巧滴落時之花蕊，在空氣中拉出一道漫長的銀線。
葉楓在時之花叢中睜開眼。白芷的身影出現在回廊盡頭，她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耗盡全力，手中銀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吃了它。”她將藥盒拍在葉楓掌心，指尖冰涼，“能讓你在擂台上多撐十分鐘。”
葉楓沒有立即接過。偵查鏡的微光掃過白芷慘白的唇色和太陽穴未擦淨的血跡，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用自己的精神力煉藥？”
白芷掙了一下，沒掙脫。星璃的嗤笑從陰影處傳來︰“聰明過頭可不是好事，藍楓。”
“奪冕泣血大會的規則——”葉楓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白芷腕內跳動的血管，“禁止第三方直接干預。你這麼做，一旦被發現……”
“所以是賭注。”白芷猛地抽回手，銀盒“ 嗒”一聲彈開，藥丸的藍紫熒光映亮她決絕的眉眼，“活著回來。”
葉楓沉默地咽下丹藥，喉結滾動間，一絲紅芒順著經絡沒入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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