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的時鐘指向未時，指針在刻有十二時辰的玉盤上投下細長的陰影。葉楓站在特制的六邊形平台上，腳下是由七種不同金屬熔鑄而成的復雜陣圖，每一道紋路都在午後陽光下泛著冷光。經過上午的折磨，他的太陽穴仍在抽痛，仿佛有無數細針在里面攪動，但腕甲與蜜蜂紋身的共鳴比早晨穩定了許多，至少不再像被烙鐵灼燒那樣難以忍受。
“瞬移的本質是空間折疊。”
墨無淵的聲音從平台邊緣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葉楓抬頭望去，只見殿主一襲玄色長袍立于平台邊緣，銀白色的長發用一根墨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發絲垂落在輪廓分明的臉頰旁。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復雜的銀色軌跡，每一道軌跡都如同實質般凝固在空氣中，散發出微弱的靈力波動。
“沒有魔法根基，你無法真正撕裂空間，但蟬翼可以模擬效果。”墨無淵指尖輕點，那些銀色軌跡突然交織成一個三維模型，展示一個人從a點消失又在b點出現的完整過程。模型內部有無數細小的光點流動，如同星辰在宇宙中運行。
葉楓眯起眼楮，注意到模型中有個微小延遲，在消失與重現之間，有約莫十分之一秒的間隙，光點會呈現不自然的扭曲狀態。這正是偽瞬移與真瞬移的區別，真正的空間穿梭應該是即時的，沒有任何過渡。
“你的觀察很準確。”墨無淵似乎讀懂了葉楓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贊賞的弧度，“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是"模擬"。真正的空間魔法需要與元素共鳴，而你...”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暫時還無法承載那種力量。”
葉楓下意識摸了摸右腕上的腕甲。這件被稱為“蟬翼”的法器表面刻滿古老符文，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頻率微微發熱。腕甲內側緊貼皮膚處，那只神秘的蜜蜂紋身也在同步脈動，與法器產生共鳴。
“嘗試鎖定三米外的目標點。”墨無淵指向平台另一端的紅色標記，那是一個用朱砂繪制的復雜符咒，“用精神力激活蟬翼，不要思考，要感受。就像你感受自己的呼吸一樣自然。”
葉楓深吸一口氣，腕甲上的符文開始旋轉。當精神力注入到某個臨界點時，世界突然扭曲，不是外界在變，而是他的感知發生了某種躍遷。三米外的標記在視野中放大，仿佛伸手可觸。
當精神力注入到某個臨界點時，世界突然扭曲，不是外界在變，而是他的感知發生了某種躍遷。三米外的標記在視野中放大，細節清晰得不可思議︰朱砂的顆粒感，符咒筆畫末端因干燥而產生的細微裂紋，甚至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在標記上方形成的微型漩渦...
“現在，把自己"拉"過去！”
墨無淵的指令如同驚雷炸響。葉楓下意識地執行命令，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的五髒六腑仿佛被無形之手狠狠揪住又猛地松開，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他重重摔在平台上，膝蓋與堅硬的地面相撞發出悶響。
“嘔——”葉楓跪倒在地，胃部翻江倒海。他死死咬住牙關才沒當場吐出來，但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三米，僅僅三米的距離，過程卻像是被塞進滾筒洗衣機轉了一百圈。
“第一次都這樣。”墨無淵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愉悅，仿佛在欣賞什麼有趣的表演，“偽瞬移會對前庭系統造成沖擊，習慣就好。“他踱步到葉楓身邊，玄色衣擺掃過青年顫抖的手指，“站起來，看看你的成果。”
葉楓勉強抬頭，發現自己確實移動到了紅色標記附近，雖然偏離了約半米。偵查鏡自動激活，淡藍色光幕顯示這次瞬移消耗了腕甲15的能量。按照這個速度，他一天最多使用六次就會耗盡所有儲備。
“繼續。”殿主無情地命令，“直到你能連續三次準確落在標記上。”
接下來的訓練堪稱折磨。葉楓不斷嘗試、失敗、調整、再嘗試。每一次瞬移都伴隨著劇烈的眩暈和惡心，到後來他甚至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有幾次他明明感覺自己成功落在了標記上，睜開眼卻發現歪出整整一米遠。
到了晚上，夕陽將訓練場染成血色。葉楓跪在平台中央，鼻血滴答滴答落在金屬陣圖上，但令人驚訝的是，腕甲與紋身的共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諧狀態，仿佛經過這一天的折磨，兩者終于找到了共同的頻率。
“再來...一次...”葉楓啞聲道，用袖子抹去鼻血。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但精神力卻詭異地異常集中。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他感覺自己觸踫到了某種玄妙境界，蜜蜂紋身突然傳來一陣清涼感，如清泉流過灼熱的經脈。
這一次，他沒有急著瞬移，而是任由意識沉入那片清涼中。腕甲上的符文自動重組，排列成一個全新的圖案。當葉楓再次“看”向目標點時，空間在他眼中變成了由無數透明薄膜組成的結構，而紅色標記就嵌在第三層薄膜之後。
“原來...如此...”葉楓恍然大悟。他不再試圖“移動”自己，而是想象自己是一滴水，正從薄膜的一側滲透到另一側。
世界輕輕顫動。
當他睜開眼時，自己正穩穩站在紅色標記中央，誤差不超過三厘米。沒有眩暈，沒有惡心，只有一種奇妙的通透感在體內流轉。
“有意思。”墨無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楓這才發現殿主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後，“今天就到這里。明天學習疊影技巧，那才是真正的考驗。”
當葉楓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時，月光已經灑滿了青石小路。他靠在門框上喘息，發現門口放著熟悉的檀木藥盒，白芷的安神藥劑。六粒銀色藥丸在月光下閃爍，每顆上的新月刻痕都一絲不苟。
葉楓苦笑一聲，取出兩粒吞下。藥劑立刻在舌下化開，苦澀中帶著一絲甘甜。他跌跌撞撞走向床鋪，甚至來不及脫掉訓練服就睡了。
夢中，他看見自己在無數空間褶皺間穿梭，胸口的蜜蜂紋身長出翅膀，帶著他飛向某個發光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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