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的震顫幾乎要將石羽的牙齒震得打顫。
他望著那道半透明的玄色身影從幽冥獸的殘骸中升起，聖心在胸口灼燒，像被人攥住心髒往火里按。
郭靈萱的手在他掌心沁出冷汗，指節因用力發白——方才她為啟動陣眼耗盡了小半靈力，此刻連維持基本防御的法訣都在發抖。
"暗淵的封印早被混沌余波沖開了七道。"幽冥尊者的聲音像生銹的鎖鏈刮過石羽的耳膜，他盯著那道虛影眼底翻涌的怨毒，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古戰場撿到的殘卷。
殘卷里說，幽冥一脈的魂體需依附活物核心存活，眼前這道殘影......怕不是連本體十分之一的力量都不剩？
"系統，分析當前威脅等級。"石羽在心底默念，精神力如細針般刺入識海。
系統光屏應聲而現，淡藍色的數據在他視網膜上跳動︰"目標為幽冥尊者殘魂，靈力強度約化神初期，依賴暗淵怨氣維持。
弱點︰需持續吸收負面能量，光明屬性可削弱其凝聚。"
"靈萱。"他側頭，看見未婚妻額角沾著鐘乳石墜落時飛濺的碎石屑，發梢還滴著潭水，"別怕。"他用拇指抹掉她臉頰上的血漬——那是方才躲避墜落的鐘乳石時擦破的，"他撐不了多久。"
郭靈萱睫毛輕顫，忽然反手攥住他手腕。
她的掌心有陣眼啟動時留下的焦痕，此刻卻燙得驚人︰"石郎，我想起......"她的話被一聲尖嘯打斷。
幽冥尊者的殘影突然張開雙臂，洞穴里所有的黑暗都在往他身上涌。
那些從碎石縫里鑽出來的眼球根須瞬間干癟，化作黑灰簌簌墜落；雲逸剛刺出的冰錐在半空凝住，尖端結出漆黑的霜；風凌的斷劍嗡鳴著震顫，仿佛要掙脫主人手掌。
"螻蟻！"虛影的面容終于清晰了些——高鼻深目，左眉骨有道貫穿至下頜的傷疤，"今日便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幽冥之力！"
無數由黑霧凝成的骨刃破空而來。
石羽旋身將郭靈萱護在身後，青鋒劍挽出劍花，金紅相間的劍氣將最近的骨刃絞碎；雲逸低喝一聲，指尖結出冰盾，卻被骨刃洞穿，冰屑濺在他臉上，凍得他脖頸泛起青白；風凌的斷劍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銀光，那是天劍宗壓箱底的"燃魂訣"，他嘴角溢出鮮血，卻笑得像撿到寶貝的孩童︰"老東西，嘗嘗爺爺的劍！"
骨刃擦著石羽的左肩劃過，在他玄色衣袍上撕開道血口。
郭靈萱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手臂，突然在他耳邊急促道︰"石郎！
那日在忘川谷的石碑！
上面說光明聖心能淨化幽冥本源！"
石羽瞳孔驟縮。
三日前他們為尋破陣之法誤入忘川谷，郭靈萱確實在刻滿古篆的殘碑前站了整整兩個時辰。
當時她摸著碑文說"這紋路像極了聖心的脈絡"，他還笑她想太多——原來她早把碑文內容刻進了腦子里。
"系統，確認光明聖心對幽冥殘魂的克制效果。"他的精神力幾乎要透支，系統光屏的藍光都有些閃爍︰"檢測到宿主聖心蘊含先天離火精元，對陰邪之物有絕對壓制。
建議︰以聖心為引，凝聚離火精元進行淨化。"
"雲逸！
風凌！"石羽大喝一聲，青鋒劍插入地面，雙手結出復雜法訣。
聖心的熱度順著血脈竄遍全身，他能清晰感覺到每寸皮膚都在發燙，連眼尾都泛起金紅︰"牽制住他！
給我半炷香時間！"
雲逸抹了把臉上的冰渣，冰錐在掌心重新凝聚，這次裹了層刺目的銀光——那是他用精血催發的"冰心訣"；風凌的斷劍突然發出龍吟，他咬碎口中的聚氣丹，鮮血混著藥汁順著下巴滴落︰"老東西，爺爺今天就陪你玩個夠！"兩人一左一右沖上去，劍與冰錐在虛空中劃出交叉的光軌。
幽冥尊者的殘影顯然沒料到這兩個小輩會拼命。
他慌忙揮袖抵擋，黑霧凝成的骨刃竟被冰錐刺出個窟窿。
石羽趁機閉目凝神，將全部靈力引向聖心。
他能听見聖心在胸腔里跳動，每一下都震得他耳膜發疼；能看見金色的光從皮膚下透出來，像無數條小蛇在游走；能聞到焦糊味——那是他的衣袍正在被聖心的熱度灼燒。
"靈萱，幫我護法。"他睜開眼時，瞳孔已完全化作金紅。
郭靈萱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玉瓶，倒出兩顆回靈丹塞進他嘴里，又快速結出三重防御法陣。
她的手指在發抖，卻依然精準地掐著法訣，發間的青玉簪子閃著微光——那是石羽去年送她的生辰禮，此刻正隨著她的動作輕晃，像在應和聖心的跳動。
幽冥尊者的殘影終于察覺不對。
他猛地推開雲逸的冰錐，黑霧瞬間凝成鎖鏈纏向石羽︰"你敢！
那是屬于我的......"話未說完，石羽已抬手按在自己胸口。
聖心的光如火山噴發般炸開，金色的光束穿透洞穴，將所有黑霧灼出滋滋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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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散！"石羽的吼聲震得洞頂最後幾根鐘乳石轟然墜落。
他能感覺到聖心在碎裂——不，是在升華。
那些曾經被他視作負擔的靈力此刻化作最鋒利的劍，順著光束刺進殘影的胸口。
虛影發出的慘叫比幽冥獸更淒厲，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被陽光曬化的雪︰"不可能......我明明......"
"沒有什麼不可能。"石羽抹去嘴角的血，聖心的熱度終于退了些，但他的手仍在發抖。
郭靈萱撲過來扶住他，眼淚砸在他血污的衣襟上︰"石郎！"雲逸和風凌幾乎是踉蹌著跑過來，兩人身上都掛了彩，風凌的斷劍更是徹底崩成了碎片。
幽冥尊者的殘影最後看了他們一眼，目光掃過石羽心口的聖心時，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就算殺了我......暗淵的門......已經開了......"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徹底化作光點，連一絲殘魂都沒剩下。
洞穴的震動不知何時停了。
潭水不再沸騰，那些詭異的根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郭靈萱顫抖著摸出帕子，要幫石羽擦臉上的血，卻被他抓住手。
他望著洞穴深處——那里的黑暗正在消散，露出青灰色的岩壁，卻再沒有那雙巨大的眼楮。
"暗淵的門......"石羽喃喃重復著殘影的話，聖心突然輕輕一顫。
他抬頭看向洞頂，不知何時，月光透過裂縫灑了進來，在水潭里碎成一片銀鱗。
雲逸踢了踢腳邊的碎石，突然笑道︰"管他什麼暗淵，反正這老東西是徹底涼了。
走，我請大家喝靈泉酒——"
"等等。"風凌突然蹲下，撿起塊黑色的碎片。
那碎片還帶著余溫，表面刻著模糊的紋路，"這是......幽冥核心的殘片？"
郭靈萱湊過去看了眼，臉色驟變︰"這紋路......和暗淵封印的鎖魂紋一樣！
石郎，他剛才說暗淵的封印被沖開了七道......"
洞穴外突然傳來清越的鳥鳴。
石羽望著天際泛起的魚肚白，將殘片收進儲物袋。
聖心在他胸口微微發燙，像在提醒他什麼。
"走。"他牽起郭靈萱的手，"先回聯盟。
有些事......該查清楚了。"
眾人的腳步聲漸遠。
水潭里的月光突然晃了晃，一片陰影從潭底升起——那是半枚殘缺的鎖魂紋，正隨著水波輕輕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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