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羽的鞋底剛碾上聯盟議事殿的青石板，後頸的冷汗便順著衣領滑進脊背。
聖心在胸腔里跳得發悶，像擂著面蒙了黑霧的戰鼓——這是他調用系統高級解析功能後的後遺癥，精神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
"盟主！"
雲逸的喊聲響在右側，少年的玄色勁裝還沾著石室里的血漬，發梢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濺開暗紅的花。
他單手拎著半熔的火紋拳套，指節因為握得太緊泛著青白︰"藥閣的人說你上次用聖心共振後，精神海裂了三道細紋。
剛才又硬撐著開系統解析......"
"無妨。"石羽抬手按住太陽穴，系統光屏在視網膜上忽明忽暗，暗靈源核心的解析度從37跳到了41，最後一行批注刺得他瞳孔微縮——【同源淨化需雙生核心共鳴，否則將引發混沌反噬】。
他垂下手時，袖口掠過郭靈萱的指尖，對方的溫度像塊溫玉，輕輕貼上來。
郭靈萱的羅盤在掌心轉了半圈，青銅表面新浮現的紋路泛著幽光︰"《太初靈典》後卷記載，暗靈源與聖心同出混沌初開時的兩極，若只毀其一......"她頓了頓，眼尾的淚痣跟著睫毛輕顫，"會引發天地靈氣倒灌，整個東域都會被黑暗吞沒。"
風凌靠在殿柱上擦拭斷劍，劍刃缺口處的黑血已經凝結成痂。
他突然開口︰"剛才在石室，那團暗紫光團碎的時候，我聞到了血珊瑚的味道。"這位天劍宗弟子的鼻尖動了動，"三年前圍剿血煞宗，他們用十萬生魂祭煉的血珊瑚，就是這種腥甜里裹著腐銹的氣。
幽冥尊者......"他的指節叩了叩劍鞘，"在養暗靈源當溫床。"
議事殿的燭火突然明滅兩下。
石羽望著殿外翻涌的陰雲，聖心在識海深處輕輕一燙——那是與暗靈源共鳴的余韻。
他想起系統解析時未完成的提示，喉結動了動︰"他要的不是毀滅，是共生。"話音未落，雲逸的拳頭已經砸在案幾上，震得茶盞跳起來︰"那還等什麼？
直接殺到他老巢！"
"靈萱。"石羽轉身握住郭靈萱的手，她的指尖涼得驚人，"你上次在古籍里看到的幽冥界入口，是不是在蒼梧山最深處的"鬼哭峽"？"
郭靈萱的羅盤突然發出蜂鳴，青銅表面的紋路連成完整的星圖︰"半小時前，峽口的鎮魂碑全碎了。"她仰頭看他，眼底映著跳動的燭火，"我查過《幽冥輿圖》，暗靈源的核心應該在幽冥界最底層的"無間殿"。"
"走。"石羽松開手，轉身時衣擺帶起一陣風，吹得雲逸額前的碎發亂飛。
他摸向腰間的長劍，劍鞘上的聖紋突然泛起金光——那是聖心在回應他的決心。
鬼哭峽的風裹著腐葉味灌進領口時，石羽的太陽穴已經疼得像被錐子扎。
系統光屏上的精神力條只剩可憐的三格，但聖心的熱度卻越來越清晰，像枚燒紅的炭塊抵在胸口。
雲逸在前面開路，拳心的火焰將擋路的黑藤燒成灰燼，火星落在他發間，被郭靈萱抬手拍滅︰"別燒著自己。"
"放心吧師娘！"雲逸回頭咧嘴笑，露出被火光照亮的虎牙，"當年在蒼瀾宗偷烤靈鹿，我能把整座山的護山大陣燒出個窟窿——"
"小心！"
風凌的斷劍突然橫在眾人面前，劍刃擦著雲逸的鼻尖挑開一道黑影。
那是條由黑霧凝成的蛇，被劍氣劈中後散成無數尖嘯的魂體。
郭靈萱的羅盤瘋狂旋轉，青銅針撞在邊緣發出脆響︰"機關啟動了，前面是"萬魂迷陣"！"
石羽的聖心突然發燙，他直覺般握住劍柄，金光從指縫滲出︰"跟緊我。"話音未落，無數半透明的人影從岩壁里鑽出來，指甲刮過空氣的聲響刺得人耳膜生疼。
雲逸的火焰暴漲三尺，將撲來的魂體燒成藍煙；風凌的斷劍劃出銀弧，每道劍氣都精準地刺穿魂體的命門；郭靈萱則快速結印，在眾人周圍撐起一面淡青色光盾，盾面被魂體撞擊出細密的裂紋。
石羽的額頭滲出冷汗，精神力條已經歸零，系統提示【強制關閉高級功能】的紅光刺得他眼前發黑。
但聖心的熱度卻穿透了疼痛，在他掌心凝成一道光柱，將前方的黑霧撕開條通路。
他咬著牙邁出第一步，鞋底碾碎了一團試圖纏繞腳踝的魂霧︰"快！"
當"無間殿"的穹頂出現在視野里時，眾人的衣袍都已被冷汗浸透。
雲逸的火拳套徹底熔成廢鐵，風凌的斷劍又多了五道缺口，郭靈萱的發繩散開，黑發間纏著幾縷未燒盡的魂絲。
而石羽的掌心，聖心正發出近乎灼人的白光，在他手背上烙出個淡金的印記。
殿門是兩尊半跪的石俑，眼眶里燃著幽綠鬼火。
當石羽的手掌按上門環時，整座宮殿突然震顫，鬼火"刷"地熄滅。
門內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像是某種龐然大物在甦醒。
"來了。"風凌的聲音低得像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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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轟然洞開的瞬間，腐臭的黑潮撲面而來。
石羽眯起眼，看見殿中央懸浮著團巨大的黑影——那是只覆蓋著鱗片的巨獸，體長足有三十丈，每片鱗甲都泛著暗紫的光，眼窩里跳動著兩簇血紅色的火焰。
最駭人的是它的腹部，密密麻麻的人臉正在鱗片間浮現，每張臉都張著嘴無聲尖叫——正是被幽冥尊者吞噬的生魂。
"螻蟻。"巨獸的聲音像兩塊磨盤相擊，震得眾人耳膜出血，"你們竟能找到這里。"它的尾巴突然甩來，帶起的颶風將雲逸直接拍向牆壁。
郭靈萱尖叫著結印，光盾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住少年，但盾面瞬間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石羽的長劍"嗡"地出鞘，金光裹著聖心的熱度劈向巨獸的左眼。
劍刃觸及鱗片的瞬間，他的虎口裂開血口——那鱗片硬得超乎想象，竟將他的上品靈器劃出道白痕。
巨獸甩尾掃來，他旋身避開，卻見風凌的斷劍已經刺進它的右爪，黑血順著劍刃滴落，在地面腐蝕出青煙繚繞的坑洞。
"沒用的。"巨獸張開嘴，無數由幽冥之力凝成的黑刃從喉間噴出，"這具身體，是用百萬生魂祭煉的......"
黑刃如雨落下時，石羽的聖心突然劇烈震顫。
他眼前閃過系統解析的最後一行字——【雙生核心共鳴】，喉間突然溢出甜腥。
他望著郭靈萱蒼白的臉，望著雲逸被血染紅的袖口，望著風凌緊抿的嘴角，突然笑了。
"那就用百萬生魂的怨恨，換你這堆破銅爛鐵！"他將聖心按在胸口，金光從七竅滲出，像團燃燒的太陽。
系統提示【精神力透支警告】在視網膜上炸開，但他置若罔聞，雙手結出從未用過的法印，"靈萱！
風凌！
雲逸！
幫我引起共鳴！"
郭靈萱的羅盤突然爆成碎片，青銅粉末在空氣中凝成星圖；風凌的斷劍發出龍吟，缺口處滲出淡青劍氣；雲逸的拳心騰起赤焰，火舌里竟裹著半透明的鳳凰虛影。
四股力量匯進石羽體內時，他的聖心發出刺目白光，與巨獸腹部的暗紫光團同時亮起——那是雙生核心的共鳴。
"不！"巨獸的吼聲里終于有了慌亂，"你們不能......"
石羽的長劍裹著金光刺出，這次劍刃輕易穿透鱗片，沒入巨獸心髒。
黑血噴涌的瞬間，所有浮現在鱗片上的人臉都睜開了眼，他們的尖叫匯作洪流，將巨獸的身影撕成碎片。
"轟——"
整座無間殿開始劇烈震動，穹頂的黑晶紛紛墜落，地面的裂痕滲出暗紅色岩漿。
石羽踉蹌著扶住郭靈萱，聖心的熱度正在褪去，只余掌心一片灼痛。
他望著逐漸消散的巨獸殘骸，听見系統提示【暗靈源核心解析度100】的提示，最後一行批注終于完整——【淨化完成，但混沌余波將引發空間崩塌】。
"走！"他扯著郭靈萱的手腕沖向殿門，"宮殿要塌了！"
雲逸背著風凌從煙塵里沖出來時，身後傳來巨石墜落的轟鳴。
石羽回頭看了眼逐漸閉合的殿門，聖心在掌心輕顫，像在提醒他什麼。
但此刻他顧不上這些，只攥緊郭靈萱的手，在震動的地面上狂奔——有些賬雖然算清了，但混沌余波帶來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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