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嵐山的晨霧裹著松針的清苦，漫過石羽玄色道袍的下擺。
光門閉合的剎那，他指尖還殘留著青鋒劍傳遞的震顫——方才穿越時，劍脊上那道暗紋微微發燙，像在警示什麼。
"盟主，前山棧道被封了。"最先探路的弟子單膝跪地，額角滲著冷汗，"霧里有陣，我們三個練氣期的剛靠近，就被無形屏障彈了回來，身上還沾了陰毒的瘴氣。"他撩起衣袖，小臂上青紫色的斑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石羽蹲下身，指尖凝聚一絲純陽真氣按在弟子腕間。
那瘴氣遇火即潰，化作縷縷黑煙消散，卻在他識海深處激得系統提示音輕響︰【檢測到幽冥氣，任務相關度+5】。
"召集白羽和靈萱。"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山腳下翻涌的霧牆，"去議事堂。"
議事堂設在蒼嵐峰腰的竹樓里，郭靈萱正對著星軌盤皺眉，玉簪上的流甦隨著她的動作輕晃。
石羽推開門時，她抬頭，眸中映著星盤流轉的微光︰"我剛用星軌術推算了玉佩的異動。
"天機"二字滴寫的位置，與百年前天機閣典籍里記載的"隱淵傳送陣"坐標重合。"
話音未落，竹簾被風卷起，白羽裹著一身寒氣進來，腰間烏鞘劍還帶著未散的劍氣。
他甩下一卷染血的密報︰"暗河隊的人在霧里截到個活口，嚴刑逼問後吐了半句——"冥主座下，幽冥復醒"。"他指節叩了叩密報上的焦痕，"那家伙自毀前吞了毒丹，丹香是幽冥教特有的腐骨香。"
石羽的指節抵著下頜，目光在郭靈萱的星軌盤和白羽的密報間游走。
青鋒劍突然在劍鞘里發出輕鳴，他按了按劍柄，系統提示音再次炸響︰【任務進度更新至78】。
"去封鎖區邊緣。"他起身，玄色道袍帶起一陣風，"我和白羽偽裝成散修，試試能不能摸到陣眼。
靈萱，你留手，繼續解析玉佩里的傳送陣線索。"
郭靈萱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涼得像浸過寒潭水。
她仰頭，眼底映著他的倒影︰"小心，幽冥教的陣法最擅吞噬神識。
若有異動，立刻捏碎我給你的星芒符。"
石羽反握住她的手，將一枚刻著星紋的玉符塞進她掌心︰"你也一樣。"
偽裝成散修並不難。
石羽換了件洗得發白的青衫，將青鋒劍收進儲物戒，只在腰間掛了柄普通鐵劍；白羽則披了件補丁摞補丁的灰袍，烏鞘劍用破布裹了個嚴嚴實實。
兩人混在幾個試圖繞路的散修里，沿著山澗往封鎖區邊緣摸去。
霧越來越濃，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石羽的神識剛探出三寸，就像撞在蛛網上，黏膩的阻力裹著腐臭的氣息倒灌進來。
他喉間發腥，強壓下翻涌的氣血——這哪里是普通的困陣？
分明是用修士魂魄祭煉的"萬魂障"。
"退。"他低聲對白羽道。
話音未落，身側的霧突然被撕開一道裂縫，冷冽的劍氣貼著他耳畔擦過，在身後的岩壁上刻出半寸深的劍痕。
"石盟主好大的興致。"女聲像淬了冰的銀鈴，從霧中漫出來。
紫煙身著紫金色雲紋道袍，發間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顫，卻掩不住眼底的冷光，"帶著元嬰修士偽裝成散修，是來查探天機閣的秘密？"
石羽轉身，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紫閣主這話說的，在下奉仙俠聯盟之命調查蒼嵐山異動，難道還要先向天機閣報備？"他指尖輕輕叩了叩腰間的鐵劍，"再說了，紫閣主深夜出現在封鎖區，莫不是也......"
"住口。"紫煙的金步搖突然靜止，"我來是為了阻止有人強行闖入天機秘境。
最近半個月，已有七波修士試圖破陣，其中兩個化神期的，竟能硬扛萬魂障半個時辰。"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石羽腰間若隱若現的天機玉佩，"那秘境里藏著的，可不止是天機閣的秘密。"
石羽心頭一凜。
他分明記得，郭靈萱解析過玉佩里的信息，只提到"隱淵傳送陣"，並未涉及秘境。
紫煙這是在試探，還是真有所指？
"在下多謝紫閣主提醒。"他拱了拱手，"既是聯盟職責所在，自然不能退縮。"
紫煙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石盟主倒是比傳聞中更會說話。"她轉身踏入霧中，聲音飄來時已有些模糊，"勸你一句，莫要被眼前的迷霧迷了眼。"
返回駐地時，月已爬上中天。
郭靈萱正坐在竹樓前的石凳上，膝頭放著展開的古籍，見他們回來，立刻迎上來︰"我查了《天機殘卷》，隱淵傳送陣確實在蒼嵐山，但入口被封了三千年。"她翻開古籍，指腹劃過泛黃的紙頁，"不過殘卷里提到，要開啟傳送陣，需要"天機"與"幽冥"雙玉共鳴。"
"幽冥玉？"白羽皺眉。
石羽摸出懷里的玉佩，"天機"二字此刻泛著暗紅的光，像要滲出血來。
他突然想起紫煙說的"天機秘境"，又想起幽冥教活口說的"冥主座下"，心口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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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青雲子的親傳弟子渾身是血地沖進來，"聯盟總部被襲了！
幽冥教的人破了護山大陣，三長老重傷，藏經閣......藏經閣的《太初經》被搶了！"
竹樓里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郭靈萱手中的古籍"啪"地掉在地上。
石羽的指節捏得發白，青鋒劍在儲物戒里發出悠長的龍吟——那是他親手布置的護山大陣，是聯盟百年的根基。
"我要回去。"他轉身就要走，卻被郭靈萱拉住。
"等等。"她的聲音冷靜得反常，"總部有九位大乘期長老鎮守，若連他們都攔不住，你趕回去又能如何？"她指向窗外的霧牆，"而且，天機玉佩的異動越來越強，系統任務進度已經到82了。"
石羽的呼吸陡然一滯。
系統任務是他逆天改命的關鍵，可聯盟是他用命換來的責任。
他看向白羽，後者沉默片刻︰"暗河隊還在查幽冥教的老巢，三日後能出結果。
若現在回去，之前的布局全廢。"
就在這時，竹簾被風卷起，紫煙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門口。
她手中托著一枚青銅令牌，上面刻著盤曲的龍紋︰"我可以提供一條秘密通道，直通隱淵傳送陣入口。"她的目光掃過眾人，"但石盟主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無論傳送陣後有什麼，都要讓天機閣佔三成。"
石羽望著紫煙手中的令牌，耳邊響起系統提示音︰【檢測到關鍵線索，任務進度+3】。
山風卷著霧從窗外涌進來，吹得燭火明明滅滅，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摸了摸腰間的青鋒劍，劍脊上的暗紋仍在發燙。
郭靈萱的手悄悄覆上他的手背，溫暖而堅定。
"什麼條件？"他問。
紫煙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將令牌放在桌上︰"等你見到傳送陣，自然知道。"
夜更深了，霧牆後的骨劍仍在劈開晨霧。
持劍者的黑斗篷被風掀起一角，露出手腕上猙獰的骨鏈——那是冥河試煉者的標記。
他望著駐地方向亮起的燈火，喉間發出低沉的笑︰"小蟲子們，準備好見冥主了嗎？"
石羽的指尖輕輕按在青銅令牌上，涼意透過皮膚直抵心口。
他望著窗外翻涌的霧，突然想起郭靈萱說的"雙玉共鳴"，想起紫煙說的"天機秘境"，想起聯盟總部燃燒的火光。
青鋒劍在儲物戒里發出清越的龍吟，像是在回應他內心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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