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也許是最簡單的路，但是卻是最難的選擇。
孩子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哥哥，快，快找到我的腿吧，就在13層喲，要快點找呀！"
時言煜跟沈如對視一眼，望著噴涌的手臂，時言煜示意“走吧。”
三人走上了電梯，時言煜走進那燈光閃爍的電梯，時言煜伸出手按下那銹跡斑斑的13樓，腦海中突然想起單弈的話“13層是地獄的入口，最好不要踏入。”
時言煜收回視線，靠在牆壁上。
——
樓梯間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次第亮起，每七階台階就有個模糊的血手印，指尖朝向 13 樓方向。厲文謙忽然抬頭，眼神看向前方。
13 樓的消防栓玻璃碎成蜘蛛網狀，水帶像條死蛇般癱在地上，水漬在地面勾勒出兒童短褲的輪廓。時言煜剛摸到消防栓門把，眼前突然泛起漣漪，似乎前方站著一個身影，背著身，站在幾人的前方。
"等等！" 沈如的聲音響起驚醒了幻覺。時言煜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跟著幻影走到 301 室門口，門牌號的 "3" 字正在往下滴黑水，門框上貼著褪色的 "平安符"，邊角被燒成焦黑的眼楮形狀。推開門的剎那，腐乳氣味撲面而來，客廳中央擺著張嬰兒床，床上散落著缺胳膊少腿的布偶，其中一個布偶的腿上纏著厲文謙同款的香煙包裝紙。
陽台傳來花盆碎裂的聲響，眼前忽的出現一個女人正對著空氣嘶吼，她的右手還保持著推搡的姿勢，腳下散落著兒童涼鞋。時言煜注意到她的左腕內側紋著半只眼楮，和洗衣機里找到的彈珠圖案一模一樣。當他們追出去時，女人已經翻出護欄，最後一句話混著風灌進耳朵︰"听話別怕，媽媽帶你回家..."
幾人對視一眼，往下一看，那人似乎消失不見，沈如挑起眉“走吧，做個好人，去給她收個尸。”
下樓時電梯始終停在 b1 層，三人只能走樓梯。在 9 樓拐角處，沈如突然拽住時言煜的袖子︰"你听見水滴滴答聲了嗎？" 昏黃的燈光下，前方樓梯口站著個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他的運動鞋邊積著一灘水漬，水滴正從帽檐邊緣滾落，整個人顯得幾分陰沉還有死亡的腐臭。
"你們... 看見我的樓層了嗎？" 男人沙啞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金屬，"猜猜我的房間在哪？..." 他突然抬頭，帽檐陰影里露出的下巴上有道縫合疤痕，整個人的雙瞳顯得幾分空洞。
時言煜沉默一瞬，轉向沈如，朝著男人示意。
沈如無辜且茫然的攤開手“我不知呀。”
時言煜“你知道。”
沈如“我真不知道啊。”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真不知道。”
厲文謙“……”非得這樣嗎？
時言煜“……”也跟著沉默了，沈如是肯定知道的，只是他想不想說的問題。
沈如一看，時言煜不再堅持，笑了，看向男人“16,302。”
“你看到了嗎？”這次男人對向了時言煜。
時言煜平淡的看過去“看到了。”
“他殺了我，但是這是對的。”男人說了一句，便直接轉身緩緩的拖著身體走進了那電梯之中，緩緩的消失了。
時言煜看向那灘水漬，就看到那擺著一根白骨。
“大哥哥好棒！全都找到啦！” 孩童驚喜的尖笑刺破死寂，頂燈瞬間炸裂，玻璃碎片混著暗紅色液體傾瀉而下。
刺眼的白光吞噬一切，等時言煜再度睜眼，13 層走廊的聲控燈正詭異地明滅。沈如和厲文謙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他腳邊半截沾著腐肉的扳手。前方三米處，穿碎花裙的孩子背對著他，發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暈開暗紅色的痕跡，每一滴都精準地砸在瓷磚縫隙里，勾勒出眼楮的輪廓。
“大哥哥，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孩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像是喉嚨里卡著碎玻璃。不等時言煜回答，頭頂的通風管道傳來指甲抓撓聲，牆面上的電子屏突然亮起雪花，猩紅的 “13” 字樣不斷閃爍，映出孩子緩緩轉身的輪廓 —— 本該是眼楮的位置，只剩兩個不斷涌出黑水的窟窿。
“回答錯了，就要永遠留在這里陪我哦。” 黑洞深處傳來咯咯的笑聲，走廊盡頭的 301 室突然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孩子張開滲血的嘴唇，哼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謠︰“滴答滴答，血珠在電梯按鈕上發芽……” 時言煜猛地發現，自己掌心的血痂竟開始蠕動，細小的根須順著靜脈往手臂攀爬。
“十三層的電子屏閃爍著，‘媽媽在樓下’——” 電子屏突然炸開，飛濺的玻璃碎片在地面拼出女人扭曲的臉。木質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牆面上憑空出現密密麻麻的指甲劃痕，最深的那道溝壑里還嵌著半截帶肉的指甲。
“噠啦噠啦，木質走廊傳來指甲劃痕，我數著牆上深淺不一的抓痕，第十三次敲響 301——”301 室的門把手開始劇烈晃動，門縫滲出腥臭的污水，將走廊里的血手印暈染成詭異的笑臉。浴室方向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鏡面蒙著的水霧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濕漉漉的羊角辮孩子。
“嘩啦嘩啦，浴室水龍頭在唱搖籃曲，鏡子里倒映著濕漉漉的羊角辮，‘媽媽在鏡中’——” 鏡面突然龜裂，無數細小的裂紋里滲出渾濁的污水，女孩子腐爛的臉從裂縫中擠出，脖頸處纏著半截斷裂的電梯纜繩。衣櫥的吱呀聲從背後傳來，櫃門緩緩打開，七件碎花裙無風自動，每件裙擺都滴落著黑色的黏液。
“吱呀吱呀，衣櫥門緩緩張開雙臂，我數著第七件褪色碎花裙，腐爛的香氣輕輕嘆氣 ——” 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時言煜終于看清，每一件裙子里都蜷縮著具孩童尸體，空洞的眼窩里，都嵌著一顆猩紅的電梯按鈕。最後一個音符消散的瞬間，所有尸體同時轉頭，齊聲發出尖銳的嘶吼︰“找不到媽媽，只能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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