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十月的薄霧尚未完全褪去，省委大院的梧桐樹葉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
張澤謙的一號黑色轎車平穩駛入大門，停在辦公樓下。
秘書徐海峰早已提前下車，快步繞到後座為他拉開車門。
“書記，今日氣溫比昨日低了兩度，您辦公室的空調我已經提前調到了24度。”
徐海峰一邊跟在張澤謙身後往電梯口走，一邊輕聲匯報。
張澤謙微微點頭，目光掃過樓前整齊排列的宣傳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回到辦公室，張澤謙脫下外套遞給徐海峰，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桌上整齊摞著一疊文件，最上方用紅色便簽標注著“緊急待批”。
張澤謙拿起鋼筆，逐份翻閱文件，時而眉頭微蹙，時而在文件上快速批注，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半個多小時後，最後一份文件簽完字，張澤謙放下鋼筆，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從抽屜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
煙霧緩緩升騰，張澤謙指尖夾著煙，目光落在窗外的省委大院，片刻後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熟練地撥出省委組織部長張惠的號碼。
“嘟嘟嘟——”
電話忙音不過三聲，听筒里便傳來張惠那標志性的粗獷大嗓門，帶著幾分恭敬“書記，您好，我是張惠。”
“張惠同志，在辦公室嗎？”張澤謙的聲音沉穩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緒。
“在的，書記，您指示。”張惠的語氣立刻更顯謹慎。
他知道張澤謙剛結束一個多月的外出調研，此時來電必然有重要安排。
“呵呵，指示談不上。”張澤謙輕笑一聲，語氣緩和了些。
“要是不忙的話，來一趟我辦公室。”
“好的，書記，我馬上過來！”張惠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掛斷電話後，張惠抓起桌上的筆記本，快步朝電梯口走去。
不過五分鐘，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徐海峰推門進來，躬身匯報“領導，張部長來了，您看？”
“請進來。”張澤謙抬了抬下巴，將手中的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
很快，張惠跟著徐海峰走進辦公室，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微涼氣息。
徐海峰熟練地轉身去茶水間準備泡茶，張惠則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恭敬地站著。
張澤謙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面前，兩人雙手緊緊相握，張澤謙用力晃了晃“辛苦跑一趟，來，這邊坐。”
“謝謝書記。”張惠連忙躬身應道，跟著張澤謙走到會客區的沙發旁坐下。
隨即雙手放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一副認真聆听的姿態。
“別這麼客氣，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拘謹。”張澤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溫和。
說話間，徐海峰端著兩杯泡好的熱茶走過來，輕輕放在兩人面前的茶幾上。
隨後悄無聲息地退出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
辦公室里只剩下兩人，張澤謙從煙盒里又抽出一根煙遞給張惠，自己也點燃一根，煙霧繚繞中。
張澤謙率先開口“組織部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事調整的相關事項？”
張惠心里“咯 ”一下，瞬間明白了張澤謙的用意。
張澤謙外出調研一個多月，回來後必然要提拔自己看重的人，就算組織部原本沒有人事調整計劃，此刻也必須“有”。
張惠立刻露出笑容，語氣帶著幾分“巧合”“真是巧了，書記，前幾天剛收到下面好幾個市提交的材料。”
“都是擬提拔到人大、政協崗位的人選，這段時間組織部事情多，還沒來得及安排考察。”
張澤謙微微頷首，指尖夾著煙，緩緩說道“嗯，我這邊倒是有幾個人選。”
“下午我打算召開常委會，你在會上把這幾個人選提出來。”
“好的，書記！”張惠立刻拿出筆記本，握著筆抬頭看向張澤謙。
“您看具體人選是？”
“商州市委副書記申強，調整到商州市長崗位上。”張澤謙語速平穩，每說一個名字，張惠便迅速在筆記本上記錄。
“南川市的趙文博同志，接替王琪主任的位置。”
“安平市的錢寧市長，接替劉國華的位置。”
“目前就這三個，暫時不適合過多調整，穩為主。”
“好的，書記，我記下來了。”張惠寫完，又抬頭問道。
“那其他幾位需要調整的同志，您看怎麼安排？”
“商州市的林遠，”張澤謙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圈。
“我記得省政府那邊不是缺個副秘書長嘛，把他調過去。”
張惠握著筆的手頓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
省政府目前有五位秘書長，各司其職，從沒听說過缺人。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張澤謙說缺，那就是缺，就算沒有，也得想辦法協調出來。
隨即張惠立刻點頭道“明白，書記。”
“王琪主任今年五十八了，馬上五十九，”張澤謙繼續說道，語氣帶著幾分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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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跟省委反映過，說身體不太好，精力跟不上，就讓他繼續在人大發揮余熱吧。”
張惠連忙記下，又听張澤謙話鋒一轉，語氣多了幾分嚴肅“至于安平那邊的書記，你想辦法給安排一下。”
“這人在安平待了四五年，沒干出一點成績，反而讓安平的gdp掉了好幾個名次，不能再讓他佔著位置了。”
“錢寧同志能力不錯，讓他頂上書記的崗位，市長位置再從下面提拔個合適的。”
“是，書記。”張惠一邊點頭，一邊快速在筆記本上標注重點。
“其他市或者省直部門的人事問題，”張澤謙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
“你先和強軍省長、高副書記溝通一下，把細節捋順，盡量在下午常委會之前落實好，確保會上能順利通過。”
“好的，書記，我馬上去安排，保證不耽誤下午的會。”
張惠立刻站起身，合上筆記本，語氣堅定。
張澤謙也跟著起身，笑著送他到辦公室門口，看著他快步走進電梯，才轉身回到辦公桌前。
而張惠剛走出省委辦公樓，口袋里的手機就開始震動。
不少人已經听到了風聲，想從他這里探听些消息。
張惠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接听，快步走向隔壁樓自己的辦公室。
他得趕緊和省長、副書記溝通，把人事調整的細節敲定。
這可是關乎全省官場格局的大事情，也是新書記第一次給他下達任務，他可半點都不能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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