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晨光剛漫過窗簾縫隙，張澤謙便起身洗漱。
客廳里，李佳陽正系著圍裙煎雞蛋，听見動靜回頭笑了笑“不再睡會兒？早飯馬上就好。”
“不了，得趕早回漢東。”張澤謙走到她身邊，順手幫她把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
“你跟孩子說聲，等我這邊安排妥了，就接你過來。”
“知道啦，路上注意安全。”李佳陽把煎得金黃的雞蛋盛進盤子，又遞給他一杯熱牛奶。
張澤謙匆匆吃了幾口，拎起公文包跟妻子道別，玄關的門關上時，還能听見李佳陽叮囑“記得按時吃飯”的聲音。
等抵達漢東時，日頭已升到半空，街邊的梧桐葉被曬得蔫蔫的。
張澤謙讓司機張強把車停在省委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館，兩人點了兩菜一湯，簡單填飽了肚子。
“張書記，您慢用。”張強把筷子遞到他手邊，自己則小口扒著米飯，眼神時不時留意著窗外。
這是他跟著張澤謙近二十年來的習慣，時刻保持著警惕。
飯後重新上車，往省委常委別墅區去的路上，車里很安靜，只有空調出風口的細微風聲。
張澤謙靠在後座，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忽然開口問“這幾天，沒發生啥事吧？”
“沒有，您放心，省府那邊一切正常。”張強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語氣恭敬。
張強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穩，指節因為常年握方向盤，泛著一層薄繭。
張澤謙輕輕“嗯”了一聲，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低聲感慨“多事之秋啊。”
張強沒接話，只是把車速放得更穩了些。
後視鏡里，張澤謙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凝重，他心里也跟著沉了沉。
想想自己跟著張澤謙快二十年，從最初的普通司機，到如今能出入省委核心區域。
家里的日子也跟著好起來——兒子三十歲就當上了老家縣局的局長，女兒研究生畢業後，還托李局長（李佳陽）的關系進了組織部。
每次回老家，本縣的縣委書記、縣長都會主動上門拜訪，這份體面，全是托了領導的福。
他越想越覺得該更盡心，握著方向盤的手又緊了緊。
車子駛入綠樹掩映的省委常委別墅區，在二號別墅門前停下。
張澤謙下車前，拍了拍張強的肩膀“這幾天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下午兩點再來接我去省政府。”
“好的領導。”張強目送他走進別墅，才緩緩開車離開。
張澤謙回到別墅，換下外套，在臥室里躺了兩個小時。
下午兩點整，張強準時候在門口，兩人一同前往省政府。
誰也沒料到，接下來的漢東，會迎來一場狂風驟雨。
六月的第一天，漢東的天就陰了下來，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上午。
中午時分，一則消息在官場悄然傳開調往省政協任副主席沒多久的原省委秘書長趙松樹，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
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激起漣漪，機關單位的辦公室里，人們壓低聲音議論，眼神里滿是揣測。
這場“雨”沒停。
六月的最後一天，原省委常委、京州市委書記吳川寧在政協辦公室被帶走。
三天後，官方發布公告，通報其因嚴重違紀違法被“雙開”，消息一出，漢東官場徹底沸騰。
七月剛到，風波又蔓延到省外——嶺南、東江、豫省的幾位省領導相繼被帶走調查，每一則消息都像驚雷，炸得人心惶惶。
八月初，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李青松也沒能幸免，人員上門時，他正在主持一場政法工作會議，場面一度十分難堪。
接連的落馬消息，讓省委書記江海峰徹底慌了。
他不再主持省委常委會，把所有工作都推給了張澤謙，自己則躲在辦公室里，很少露面。
張澤謙看在眼里，卻沒多說什麼，只是在三名副部級官員落馬後，第一時間主持召開省委常委會。
會上，張澤謙坐在主位，目光掃過在座的常委，聲音沉穩有力“對于中央和紀委的決定，我們必須堅決擁護、堅決執行。”
“近期的一系列案件，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接下來，每個人都要認真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自查自糾，守住廉潔底線。”
在會上張澤謙強調；堅決同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作斗爭，持續淨化朋友圈、社交圈、生活圈。
要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示範帶動黨風政風持續向好。
要始終以嚴的標準管黨治黨，深入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不斷提高黨的建設質量和水平。
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
著力鏟除腐敗滋生的土壤和條件，全鏈條壓實管黨治黨政治責任，真管真嚴、敢管敢嚴、長管長嚴，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展。
張澤謙的話擲地有聲，讓原本有些混亂的會場漸漸安靜下來，也穩住了眾人慌亂的心神。
八月底的一個清晨，漢東難得放了晴，陽光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灑在紅木辦公桌上。
張澤謙剛走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坐下，桌子上的紅色保密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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