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物件,墨染的部分其實是被戾氣侵蝕。這麼美的地方,也這麼危險。後退撐開傘面,擋住從池面上涌的黑色戾氣。紙傘浮空,依舊擋住戾氣侵襲,但兩秒之間就被沖爛。傘骨落地。
加速向外奔跑,我真服了。
俯瞰整個林間,這處山脈蜿蜒,隔著一方起伏的山地峭壁,那里就是槐江谷,是槐樹的家鄉。《大荒典》中記載︰
槐樹易聚陰邪戾氣,生鬼樹。
此時我揪起一片大葉,擋在頭頂上,小跑往樹葉濃密的林更深處。
就這樣一直往前,這里越發的安靜。明明天頂被樹蔭遮得密不透風,陽光穿不透,卻是依舊光明如晝。
連一聲鳥叫都沒有。放下抬手的動作,轉身之際,四周的矮木叢有絨苞無風自旋,彌漫在半空里。暗覺其有古怪,
紗巾包圍自己的半張臉,在後面系緊。位于視野死角,黑蟒纏繞樹枝,葉片錯合,從縫隙露出表鱗的色澤。
想要離開,但來時路已被密叢遮擋,那就就只剩一條路。
歪歪頭。
揮散眼前的飛絮,往前方。一打眼,就是更為明亮溫暖的世界里。咽下仿佛從血肉里透出的澀意,瞳孔里倒映出綠野仙境。
“嘶嘶……”
扶向樹面裸露的白芯,霎時觸踫到的冰涼,讓心門顫了顫。
是葉子。扭頭一看,上面還附著水珠,松了一口氣。青綠的苔蘚留在身旁的大石塊上,目光望向中央最粗壯的樹,藤條纏繞也在其他樹上,看不清主與從的分擾。
好黑好亮的鱗色。
走近那棵巨樹,剛踫上垂下的枝條,就看到對面的一棵樹,纏柱的墨色巨蟒。身長至少有十五米。在林中,普通樹的胸徑有三十多厘米。而這條長蟒粗壯,至少也得三十公分的身徑。算是我見過的最大的蟒蛇。
耳邊隱隱約約的人聲,像是呼喚。那蟒蛇與我有段距離,看著安順的模樣,像是沒有攻擊的意圖。
往後踩中一根斷枝,發出“ 嚓”一聲。墨蛇纏木的行為停頓住,像是才注意到外來的闖入者。踩上裸露的樹根,離地面最近的也至少有膝蓋的高度。
蹬上更高處,樹皮粗糙,起褶起皺,兩褶之間的相距足夠人抓握。
上面肯定有東西。因為我听到奇怪的低語,若不過去,抓心撓肝的癢意涌上來。
扒開鋪有幾層的落葉,露出沉睡著的溫和面容,隔著屏幕,那像透明的琥珀。
她是誰?
翠綠的披葉裙,遮擋她的身體,只露出白皙的臉龐,眼尾下,兩頰處紅色的倒三角形花紋,即使蒼白的臉色,也擋不住她神情的慈悲。
你是誰?
輕輕摁動之處出現光印,沒有聲響傳出來。這像是一道,專門為她設下的封印。
不過,令我疑惑的是,是因為封印而沉睡,還是因為沉睡而封印。落下的葉片,其中總有危險的因子。指腹溢出鮮紅的顏色,流積到手心,猶豫解封的事要不要做,
該不該做。
一滴血珠落下,剛剛透明的屏障好像不存在似的,染紅她的唇瓣,融進身體里,就像風干的枯木滴水殷濕一般的模樣。
那是不是……此時斜坐在樹干旁,手臂撐靠著俯下身體,側臥。
不受阻擋,沾血的手順利地探入其中,可以觸踫到她側旁,有青泛黃的葉片。注視時,沉睡的人悄然睜開眼,略微的笑意顯現出來。發覺……手被粘住,
那屏像一面鏡子,鏡子的里面是她,而我在鏡子外面。
若有外人在場,定會發現,我們此時一模一樣。視野里,從俯視到仰視,從仰視再到俯視,一股巨大的拉力,將鏡外的人拉進鏡子內部,
像是躺著仰視茂密的群葉,看不見湛藍的天與雪白的雲。但今天下雨,站在外面,也看不到什麼。趴在樹葉堆里,腦海里多出大段的記憶,一幕幕如走馬觀花,開心的,難過的,苦的,酸的,都有……停在樹上。
將摔未摔,透明的琥珀般的屏隔猛然消散,連同里面的人也消失不見。
“ !”
挽起的長發憑空散落,感受到手中異樣的觸感,一朵粉花從血口長出來,似睫枝般血液伸長,直到接住它,傷口的血睫似粉散般消失。將臉抬起來,那蛇已到眼前,蛇吐出信子,極弱的視力讓它看不清我。
但這朵花吸引了蛇的興趣,隨著我移動的方向,蛇扭動身體追隨。張開大嘴,露出毒牙,往那花的方向沖去。又愣又莽,手躲開,將花甩向另一處。
趁蛇要爬向對面,踩著樹干往下跑,沒有看到,跑過的痕跡是憑空落下的綠葉。
這都是什麼啊。
忽略從心涌出的感慨,仍舊是疑惑不解的狀態。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兩個人,一個仍忍不住迷茫;一個因為這里復甦如舊,感慨而感動。得找個地方,消化這些記憶。
找到一個很高的地方,我坐在上面,看到這一路散落的葉片,緩和心思,把它們集中在一起,堆到樹腳下。身後的葉影行蹤也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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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綠的衣擺,漸漸向上延伸,月白的衣衫被遮蓋。雖然日日拿著包袱掩蓋,但也改變不了,其實自己的外表會力量而改變的事實。森域已自生,我這調控、引發展之力也該收回來了。
生于大荒之地,靠近槐江谷。這片森子過盛的茂密,其中大多是因為存在白澤之力修復因素。如今我收回自己的力量,也是無礙。似有風聲,總算是透氣了。
墨綠的外衫,墨發垂絛,沿著前進的路繼續往前,穿過這片林。
白帝塔內,青鳥坐在一方石室,從窗洞注視遠方。如今的少女,已有大人模樣。
大風驟起,涌向遠方。靠近天際的森林隨狂風卷起群葉,立林起,在陽光罩攏成黑色的形影。靜域的林間被打破,矮草出現成長的空隙。經過白帝塔,
一片綠葉,飄飛脫離,翻旋進入塔內。從神游狀態回歸現實,青鳥抬眸接住,斂神握住。風聲回蕩,逐漸安靜下來。
她以為亦如平常的一天,不聲不響,變化悄然開始。
我要去往人間。也不知道,今時已過去多少年。回想這段路途,
因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行一段路,入一次夢,渡過一次夢,花費時長不等,十年,五年,三年,二十年甚至存在百年。偶有一次,當我醒過來,
仍覺困乏其身,疲憊至極。大荒之中,四季更替雖不顯著,但日積月累下來,渡過幾十載年歲,會有不同之處也實屬正常。
回想以前……咽下出聲的沖動,逃跑的念頭愈發強烈。像……不,就是一只眼楮。
從魅藍的瞳孔里,我清楚地看到,靠坐在石頭旁邊的人影,那是我自己。呆愣地縮向角落。
冰龍疑惑地看著這只小“蟲”,作為女媧娘娘的人族族民,為何會出現在大荒妖地。
再入眼是一對龍角,艷麗光鮮,上面蘊含的妖力強大無比。
《大荒典》中記載的冰夷,對于 龍身的外貌曾是這樣描述︰
冰龍身體恍如冰塊,晶瑩剔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