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志平回家跟父母說了包裝箱廠的事,他只說自己以後不再做菱鎂瓦了,要去西河鎮幫姜老板做技術員,3000塊錢一個月呢。如果包裝箱銷量很好,後期他會吃進來自己單干。
父親先是听說兒子做技術員就很開心,後來又說吃進來,臉色立馬晴轉多雲,說先把欠天健的錢還了吧。
志平才覺得自己現在還欠姐夫的錢呢!但未來可期的心情像是一鍋快要煮開的水,鍋底密密麻麻都是希望的泡泡,這時不管是誰來反對他,他也听不下去了。
母親听完只疑惑的問了一句,那以後賣貨全部靠他嗎?如果他把貨款全部拿走不管你怎麼辦?
志平只覺得的母親沒文化,卻又問得他無法回答,句句話像是一刀一刀的見血見肉。他愣了愣,半天才輕蔑地說︰“你呀,你不懂。”
然後又定定的看著母親說︰“下一步他就會慢慢跟機械廠領導打交道了,包括采購科長了,生產廠長,不就是吃個飯的問題嘛?”
很顯然,兒子就是自己接手包裝箱了,父母也終于明白了真相。
父親嘆息︰這家伙不怕失敗,反對也沒用!
志平覺得未來一切都不是問題,他看什麼都那麼雲淡風輕,而母親卻無可奈何的眼神,她只在心里祈禱兒子,別再出什麼岔子了。
又覺得還是跟他爸商量好,去年底女兒給的2000塊錢要收好,千萬別拿出來讓這小子混掉了,他們以後老了還能指望他嗎?
母親沒法跟志平說太多的話,只默默地走開。
到了第二天,父子倆還是早早的來到廠里,用板車把做瓦的架子和電動工具全部拉到廠門口。老程只惦記著那堆剩下來的幾十張瓦,開了大門,站在邊上說是幫父子倆照看一下。
父親想用板車先送一趟瓦架,明天再送一趟電動工具。志平听了就覺得父親迂腐,叫個貨車不就150塊錢嗎?何必至于那麼受罪。
父親本來把路上吃的水和饅頭都準備好了,像是年輕時候去窯廠拉磚一樣干一天活的。但兒子執意不听,他也只好在心里罵道︰“廠都倒閉了,欠別人一屁股的債,還以為自己是老板啊!”
但他不敢罵出來,他知道這種觸霉頭的話一旦說了,兒子會一蹦三尺高。
父子倆最後叫了一輛大三輪車,100塊錢就夠了。志平讓父親押車,自己騎著摩托車,沿著鄉村的公路一路風馳電掣。
老父親坐在車上,回頭看著漸行漸遠的瓦廠,那些亂糟糟的日子又浮現在眼前。現在兒媳婦都外出打工了,可兒子還一個勁頭扎在里面。真是想不通啊?兒子不知道要撞多少回南牆才肯回頭呢?
三輪車停在包裝箱的空地上,志平讓父親下來,自己去關大伯家拿鑰匙。
父親看到破舊的公社大屋,那是30年前的老房子了,大門上還有一顆早已褪色的紅五角星和兩行毛主席語錄。父親蹲在地上抽煙,他看到這同樣是一個條件簡陋的地方,心里便奇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怕吃苦呢?
想到兒子從小長大的環境,難道是家里太窮了嗎?兒子已經習慣了又髒又亂的環境嗎?
沒一會,他看到兒子帶著一個模樣厚道的老頭走過來,他想這該就是關大伯了?便上前打招呼。
關大伯一見眼前的張海山,也覺面善,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就更加覺得親切了。
幫忙把三輪車里的瓦架瓦模和電鑽,切割機統統放搬下來,等一切收拾妥當,便把大屋鑰匙交給志平,說晚上這側面的小屋里可以睡一個人,後面用水泥瓦蓋起來的簡易廚房,把該用的鍋碗瓢盆全部拿過來就可以了。
有事不在的時候,關大伯也可以過來照看著呢。
交代妥當,老關拉著老張去他家吃午飯,見推辭不掉,父親便悄悄地讓志平去鎮上買兩箱奶和水果。志平騎車走了,那兩個老頭在大屋的場地上抽煙說話。
一會志平騎車回來,帶著兩箱牛奶和一大包隻果,張海山才起身,拉著老關往村里走。老關一邊走一邊責怪志平不該買這麼多,家里也沒人吃。
志平覺得自己買東西回來也就十多分鐘吧,兩老頭抽一支煙的功夫,已經熟悉的無話不說了。
志平不止一次的想過他在環湖瓦廠的時候,李廠長也像是個老父親一般的無微不至的關心,現在又在西河鎮遇到一個很投緣的關大伯。或許正是因為他的身體不好,打動了李廠長的憐愛之心,現在同樣也處在艱難境地卻不服輸的倔強,感動了關大伯。
每一個鄉村里像父親那一輩的男人都有一顆善良的心,對艱難的環境里生存的年輕人有種無私的保護意識吧?
那頓飯兩個老頭吃了很久,直到傍晚,父親才去大屋幫兒子架好床鋪,收拾整理好一大堆志平帶看的書籍。
父子倆又去了鎮上買電飯鍋和電磁爐,菜刀,廚具,一直忙到天黑,父親才滿意的說︰“這就像一個家了,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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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了晚飯。在沒有砧板的桌面上墊一張餐巾紙切香腸了,晚上父子倆在燈下吃了第一頓像是荒野求生里的香腸飯。
吃完飯,志平又把床鋪好,歪在床上看書,父親則去井邊提了一桶水過來清洗碗筷,又用電飯鍋燒開水,志平才想起第二天還要買個電水壺。
父親不緊不慢的忙著,他對兒子把包裝箱廠吃進來的事,跟關大伯談了很久,他現在一句也不想責怪兒子了。
無論從吃苦,還是不服輸的勁頭來說,兒子都沒錯,他又何必為難兒子呢。又覺得這里人放心,況且他農活空閑的時候騎車半天也就過來了。
志平很安靜,你在考慮下一步的工作計劃,他覺得自己像是長征路上的紅軍,翻過一座山,還有一座更高的山。
父親很晚才躺下來,弓著腰貼身睡在里面,一會就打起輕輕的鼾聲。志平覺得,今天的父親一定是很累了,而累,有時候不光是體力付出,也有思想壓力。
志平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復雜的感情,既覺得自己做事從不商量的莽撞,又心疼父親的衰老。而自己雖然結了婚,但又沒有孩子的結婚跟沒結婚有什麼區別呢?
想到此心下黯然,他沒有對父母說自己生育有問題,那是座沉默的大山,大家都能看到,但卻不說。
只是志平從沒有想過,能不能生孩子,跟曉月也有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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