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帳篷的安妮和伊麗莎白停下動作，驚疑不定望向黑漆漆的遠處山林。
片刻後伊麗莎白轉頭，臉上洋溢興奮，“安妮，肯定是林先生！”
安妮猶豫了下點點頭，“這聲音，听著像是熊。”
“棕熊嗎？那，那......”
興奮止住，伊麗莎白臉色變得不自然，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應該不是。”安妮搖頭，“我剛才問了下，據說這邊山林間最凶猛的是老虎和野豬，熊也有，不在其中。”
伊麗莎白歪頭，“不會啊，棕熊很可怕，頂著子彈跑！上次狩獵，安魯魯就是被它拍死的，起碼中了二三十槍，拍死了人還是跑掉。”
“唔，不是這個意思。說熊不危險，是說這邊沒有棕熊，這邊的是小一號的黑熊。”
“是熊都可怕！能單獨面對一頭熊，都是英雄！”伊麗莎白呢喃一句，又轉向北面。
她咬住紅唇，遲疑著做不了決定。
黑暗變模糊，一幅畫面跳進眼簾。
自己五歲生日，穿得像個洋娃娃。
父親牽著自己的手，慢慢下車。等自己雙腳踩到柔軟的草地上，父親好听的聲音傳來。
‘睜眼吧，莉茲寶貝！’
自己慢慢睜開眼，一棟如同生長在綠茵上的城堡出現眼前。
她不可置信看向父親，父親整個身體在發光，俊朗的臉上都是笑意。
他微黃的牙齒閃閃亮，‘寶貝，給你的生日禮物！’
那一瞬間的欣喜，直到現在都不會忘！
畫面淡去，視線中出現安妮皺眉審視的臉龐，伊麗莎白悠悠嘆口氣。
自己五歲吃遍了代鷹所有能吃的美味，她五歲時活得戰戰兢兢吃得是殘羹冷炙，隨時面對被趕出家門的厄運。
自己五歲的時候，活的像個公主。
她在同一時間，經歷著非人的磨難。或者中了彈，被搶救回來，只能說一句，‘運氣不錯，還活著。’
淚水模糊了伊麗莎白的雙眸，透過水幕，父親氣若游絲的畫面栩栩如生印在上面。
父親，你放心！
無論付出什麼，一定會讓你好起來！
“安妮，我們走。去那里看看！”伊麗莎白拭去眼淚，眼神堅定。
安妮轉身，勸說的話到了嘴邊，跳躍的火光下雇主溫婉的臉蛋堅定得如同水中礁石。
她嘆口氣，走到帳篷前，打開小包。
“這件穿上。”
“這不是你的防彈衣嗎？”伊麗莎白搖頭，“安妮，我穿了你怎麼辦？”
安妮舉著的手沒有搖晃，臉色鄭重，“這是擋子彈的，我穿著狩獵不靈活。要是真的危險，可以幫你擋一下，你可別往前沖。”
伊麗莎白猶豫了下接過，“謝謝安妮，我一定得去。萬一救了他，肯定能讓他出手！”
話是這樣說沒錯！安妮低頭檢查槍械，沒有再勸，心中不以為然。
林先生打不過可以逃，自己兩人可沒他那麼好的身手，只希望等兩人過去，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安妮在自己學過的華語中，找到一個詞，越想越覺得貼切。
灰塵都落到了地上，事情肯定已經解決。
準備妥當，兩人踩著手電光圈，深一腳淺一腳上路。
伊麗莎白穿著防彈衣，又背上步槍，在山林之間穿行，看著就累人。
安妮幾次想接過她的槍，都被拒絕。
最後也放棄勸說，專心在前面照著路。
听聲音，約莫1500米左右，這是直線距離，山林間走走停停肯定更遠。
兩人高高低低走出五六百米，不由自主站住。
“阿敖~”
連續兩聲嚎叫隱隱傳來。
“是狼！”安妮回頭，“有狼，如果是一兩頭還好說，萬一是狼群，我們上去就是送死。”
伊麗莎白紅唇咬得沒有血色，手電劃過黑漆漆的山林，什麼也沒照見。
她沒說話，抬腿邁步。
安妮微微嘆息，兩步越過她，拉開五六米距離向前探路。
四五分鐘後，狼嚎變慘嚎。
前面人腳步放慢，伊麗莎白追上，“是林先生嗎？”
“不確定，還沒有槍聲，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太好了！不是狼群！”
“吼！~”
一聲熊吼打斷兩人談話，兩人互看一眼，都不能想象那邊是什麼情況。
還以為那頭熊已經被林先生殺了，或者說林先生避開了，沒想到還在。
“會不會不是林先生，就是熊和狼在搏殺？”
安妮沒有回答，停下腳步，“還去嗎？”
伊麗莎白徹底沒了主意，要是林先生，那肯定得去，幫個忙什麼的好搭上關系。
要是野獸自己搏殺，那去干嘛？給勝利者送大餐嗎？
兩人磨磨蹭蹭誰也沒說去還是不去，安妮是等著雇主的命令，伊麗莎白天人交戰。
又往前挪了百來米，兩聲嘶吼在山林間傳來。
“野豬！”安妮率先出聲。
伊麗莎白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是他，林先生！肯定是他！會不會他根本就沒帶武器，這會兒躲在樹上呢？”
又是一聲熊吼傳來，似乎印證了伊麗莎白的猜想。
兩人腦海中同時出現一個畫面，林俊生抱著樹努力踩住樹枝，瑟瑟發抖。
樹下有熊有狼還有野豬環伺，不時就撞下樹，林俊生害怕得眼淚都要下來。
伊麗莎白咬住嘴唇，沒有讓臉上露出笑意，“我們去救他！”
安妮淺淺翻了個白眼，自己的想法被帶到了溝里。
林先生哪會被困到樹上，見勢不妙早就跑了。
不過三種動物出現在一處，很難解釋不是沖著人去的。
會不會是林先生受了傷？或者是被困在了什麼山洞里？
無論何種情況，好像自己兩人出現，都能獲得他好感。
安妮沒說話，稍稍加快腳步。
寒冬剛過，山林間的雜草不多。兩人的手電照出兩個圈，前後連起來，黑夜中也不影響走路。
又走了一百多米，熊的吼叫越發急促，野豬像是有兩頭，嘶吼聲此起彼伏。
兩人都是硬著頭皮在走，腦中不時出現自己被熊拍翻或者被野豬撞擊飛出的畫面。
“吼！~”
“哼哼！”“哼！”
“打起來了！”安妮驚呼。
最壞的情況出現，從始至終，沒有听到人的聲響。
林先生不是沒了性命，就是根本不在聲響處！
兩人不知道幾次停住，一句‘回去吧’都到了兩人嘴邊。
“噠噠噠！”
三聲槍響劃開兩人心里的焦躁，她們齊刷刷抬眼望去。
“沖鋒槍！型號不明！”
伊麗莎白松開毫無血色的嘴唇，“是他嗎？”
安妮搖頭，耳朵轉向發出聲響的方向，已經很近，距離就三百米多點。
這麼靜的環境，要是有人發出聲響，或許能听到。
“嗷~”
淒厲嘶吼傳來，這種聲音豬只有在生命到了盡頭才會發出。
“快快！我們加快速度！”
伊麗莎白抬起越發沉重的皮靴，迸發身體最後力量。